“狗东西,看什看!”他随手抄起桌上酒盅,甩到谢鹭身上,人群哗地散开,酒不多,只沾湿前襟,但道道探寻目光叫人受不,谢鹭惶惶抬头,正和廖吉祥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东西,谢鹭说不清是什,只看见他菩萨似嘴唇要动不动,这时,郑铣抢先步:“三哥别动气,来来,给你引荐个人。”
这是替谢鹭解围呢,谢鹭却恍若未闻,他紧盯着廖吉祥,想知道他是不是要说些什,还是自己看错,等戚畹朝郑铣转过头去,廖吉祥便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睛。
只是次偶然对视,谢鹭却觉得心口绞得疼,他不明白自己怎就放不下,那人如果是个妓女,可能见面也就淡,偏偏他是个太监,还是个恶贯满盈大珰,这不合情理倒错让谢鹭欲罢不能。
郑铣引荐是屠钥,他带着手下几个总旗、小旗,并排缇骑,端着海碗,热热闹闹上来敬酒,除酒,还孝敬个十六七大姑娘。戚畹眼睛亮,他喜欢这个,早年在京里就有为窑姐掷千金韵事,屠钥这是搔到他痒处。
姑娘生得粉嫩,最可人是那对三寸金莲,她穿八宝裙,鞋头在裙边上若隐若现,颤悠悠走到戚畹身边,戚畹立刻捧花儿似地把她捧住:“哎哟哟,嫦娥娘娘,快歇歇,别走坏小脚!”
饯樱桃七十坛、鱼鲊两万三千金、春茶二十万斤……
“这……”户部尚书惊讶于这个数字,话还没出口,戚畹就从腰上拽下什东西,把扔到桌上,是面金牌,御笔亲书。
席面上唰地静,戚畹提起筷子,吃着菜慢慢等,等来等去终究没人说话,他便笑弯眼睛,指着大伙酒杯:“三千岁,喝!”
没人敢不喝,酒硬咽下去,辣得喉咙痛,百官随后按着官阶排队上来敬酒,谢鹭也在当中,因为离得近,他看见郑铣从户部尚书手里拿过贡表,打眼,乐:“三哥,这金陵香梨……”
戚畹不明就里:“怎?”
他让姑娘坐在他膝上,他殷勤地给擎着腰,边说话儿边把大手往下捋,直捋到人家裙子里,姑娘靠着他膀子嘻嘻笑,他扯扯,扯下只鞋,小鞋不足搾长,满绣着缠枝纹莲花,郑铣也常玩这个,替戚畹把酒盅斟满,轻轻放进鞋里。
这叫金莲杯,是嫖客雅好,他把鞋给那姑娘,让她敬酒,姑娘含羞答答,扭捏着不应承,不过是吊胃口手段,游曳花丛都懂,郑铣朝身后扬把手,声莺啼,过小拙薄施着粉黛,款摆着腰肢出来。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往好处牵……”
他唱《寻梦》,身上是翠生生裙衫,头上是艳晶晶花钿,
郑铣噙着笑,闪动目光投向廖吉祥:“这你得问织造局。”
不等戚畹问,廖吉祥直说:“树砍。”
戚畹愣下:“砍多少?”
廖吉祥答:“全砍。”
戚畹脸瞬间冷,可能碍于两人都是“老祖宗”名下人,他没发作,但神情显然不对,心浮气躁,他斜眼看见长队里谢鹭,那张伤痕累累脸实在醒目,正直勾勾往这边看,戚畹辨辨,他看是廖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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