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铣顺势伸出手来,那两只手上边只宝石戒指,左边是猫眼儿,右边是颠不剌,男人通常不戴镯,他偏戴
话到这个份儿上,谢鹭干脆想挑明,屠钥偏不让他挑明:“这些意思你跟讲也就讲,督公面前,不要提。”
谢鹭还要说话,屠钥冷冷压制他:“督公脾气可不好。”
这是威胁。谢鹭忍忍,坐下来,屠钥在他肩膀上重重拍把,绕过去下注,人群中猛地爆出阵喝彩,是只鸡赢,跳到围子最高竹条上抖擞翅膀,另只则皮开肉绽,倒毙在它阴影下。
这是群鬼。谢鹭冷眼看,浓云蔽月夜半、迎风闪动烛火、鲜血、死鸡、畜生样兴奋嚎叫同僚,谢鹭不禁发抖,突然,几个长随模样人从月亮门跑进来,扯着脖子喊:“督公到!”
郑铣来,拉着戚畹,谢鹭同众人起躬身行礼,郑铣这次纯是私人关系请客,所以排场就按家里样式,仆从和长随云样把斗鸡院子铺满,有请茶,有扫椅,还有专因为模样漂亮在两旁站着,这才是真正大珰,动动,就万众簇拥。
昏昏欲睡。谢鹭拿手撑着额头,以免耷拉着脑袋就这睡去,四周很吵,叫喊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还有大公鸡喉咙里咕咕鸣响,要睡不睡当儿,廖吉祥脸在脑海里出现,雪白透亮,微张着唇仰视过来,时而抿嘴时而蹙眉,突然,脖子后头凉凉压下只手,死死地捏。
谢鹭打个激灵惊醒,回头看,是身飞鱼服屠钥。
“谢探花,”屠钥在噪声中靠下来,贴着他耳畔说,“怎不玩?”
谢鹭往人群中心看,那里有个竹围子,凑着许多穿常服*员,随便拣个出来都比他官阶高,围子当中是两只挓挲着颈毛和翅膀斗鸡,毛爪上挂着血,在众人叫好声中扑闪翻腾。
“不懂,”谢鹭照实说,“也没钱。”
太监都喜欢斗鸡,这是通病,戚畹眼看见竹条顶上那只血淋淋大公鸡,就定神走不动道:“这个好啊,老九!”
郑铣很得意地笑起来:“三哥喜欢,给你带走,”说着,他习惯性把整个场子扫视遍,看见谢鹭,眉毛轻轻挑下,“西北种,百战百胜。”
“君子不夺人所爱,”戚畹围着那只公鸡转,头冠、钩喙、垂囊,都极周正,他短粗手指似有若无撩撩那墨绿色尾羽:“可是咱家不是君子。”
郑铣立刻吩咐底下人:“蒙上,给戚公抱走。”
“戚公公”和“戚公”,差个字,意思诚然不同,戚畹不免高兴,很欣赏地替郑铣捋捋袖子:“老九,你向来不和们玩在起,今天这出……是什用意?”
屠钥很友好地冲他笑,在袖子里掏掏,掏出张银票:“拿去玩。”
谢鹭没接,连看都没往那上头看,屠钥看他这愣样子,便说:“不是请你,是郑督公请你。”
说到郑铣,谢鹭忙站起来:“午夜都过,督公什时候到?”
他是有话要跟郑铣说,屠钥看出来,至于是什话,上次在灵福寺设宴时,郑铣要拉拢他,让他回去想,估计是没戏。
“谢探花,”屠钥把银票收起来,“做官嘛,就是审时度势,你读半辈子书,应该比屠某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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