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鹭想不明白:“怎、怎就割下巴?”
“徐大珰死那年,他在家里吹笛子,被下人告。”
吹笛子,所以割下巴,对大珰不敬,所以儿子成大珰
廖吉祥用飞红眼角扫他,菩萨似嘴巴开合:“还要。”
谢鹭哪舍得对他说个“不”字,皱着眉头又给他斟满:“你信佛,应该少碰这个,”说着,他偷看他脸色,生怕他不高兴,“酒喝多,人要钝。”
“小时候,”廖吉祥咬着酒杯荷叶口,那出神样子真有几分麻钝意思,“每年七月十五,内书堂办盂兰盆会,藩经厂有人来念经,通宵达旦,”蓦地,他笑下,“经念完,们就丢下鞋,光着脚在丈来高火堆边嬉闹,小梅筋斗和郑小姐旋子,那时候看得多。”
谢鹭惊讶他提到郑铣:“他俩也在内书堂?”
廖吉祥摇头:“他们是伞扇长随,在雉尾间,”他偏头看向谢鹭,忽然惊醒样,敷衍地说,“过去事……”
贪婪地欣赏,说不上理由,他就觉着那花是有意为自己插戴,美则美矣,可伤他凛然寒气。
伸出手,他轻轻给廖吉祥摘下来,不像人家情郎那样多情地在鼻端嗅嗅,而是漠然地放到边。
廖吉祥视线随着他放花手游移,副惊慌神情:“以为你喜欢……”
“喜欢你,”谢鹭大胆地说,在这间秘密“金屋”,他毫无顾忌,“喜欢你是你,”说着,他便用手掌把廖吉祥脸颊托住,拇指在那柔软面皮上蹭蹭,“疯,才敢说这些话。”
廖吉祥抬眼看着他,那样子仿佛是要从里到外地融化,慢慢地,他闭上眼,安静地靠近那个温暖掌心,什都没说,却好像已经说千言万语。谢鹭听着自己“咚咚”心跳,温柔地把他搂抱住。
谢鹭朝他坐过去些:“你家里人呢,”他凑近他搭在床边手,拨开手心,黏糊糊地握住,“怎不接来?”
廖吉祥往他握来手上看,好像陌生,又好像等许久,反手,把他牢牢抓住:“没。”
没。谢鹭早该料到,可廖吉祥接下来话却让他始料未及:“爹被割下巴,死在牢里,娘上吊,全家二百七十口充军辽东,是罪人之子,受全白刑。”
谢鹭震惊地瞪大眼睛,烛光晃,有种过分惨然。
“你知道,”廖吉祥怯怯看着他,紧紧抓他手,“不会嫌弃吧?”
“去……”廖吉祥在他怀里咕哝,谢鹭没听清,松开手,询问地看着他,越看,廖吉祥越躲,最后干脆从他手里逃开,到床边坐着去。
谢鹭当然亦步亦趋,本来想挨着他坐,可琢磨,怕再把他唐突,于是有意坐开些,廖吉祥意外地看他眼,不大高兴地低下头。
半天,谁也没说句话,暖红烛光里,两人中间隔着段不尴不尬距离,廖吉祥目光闪烁,像是紧张地等着什,可迟迟等不来,他便扭过身,从床架子上擎下个小银盘,上头是酒器,和在家习惯样,他要喝盅。
不用他动手,谢鹭立刻伸手过来,殷勤地给他斟,廖吉祥像是不敢看他,斜盯着他提壶手,端起酒杯口干。
“慢点!”谢鹭小声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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