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十分响亮,把黄昏天色都划破。
万岁爷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廖吉祥按着自己衣领,点没有示弱意思
“就是个戏子,”郑二哇自轻自贱地说,“除这个,没有别出路。”
廖吉祥冷笑,他已经不是郑二哇,万岁爷给他赐名“铣”,取“色泽明艳,如金石”意思,夜之间,他从打水扫地小火者中声名鹊起。
“不跟你抢,”郑铣抓住他袖子,副可怜样子,“在雉尾间当个伞扇长随就知足,当初你不就是让……”
廖吉祥没让他说完,硬擦过他上去,郑铣在台阶下往上望,那个纤薄背影,他注定是抓不住。
廖吉祥进殿,万岁爷没在平时读书地方,他转头往床上看,果然,那个人眯着眼横在那里,身边是个摇扇子小宦官。
廖吉祥知道他,气极要砸东西,惶然,他等着那铿锵声,可老半天,外屋没动静,老祖宗是生生忍住,怕惊动他。
“去,里屋看看,”老人小声说,“怎这静。”
廖吉祥来不及落泪,赶忙爬到床上,面朝里装作和衣睡下,几乎同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条缝,倏忽,小宦官回去禀报:“爷爷,睡下。”
老祖宗没说话,小宦官又嘀咕两句才出去,廖吉祥瞪着眼睛等好久,老祖宗也没进来,忽然,他明白,老祖宗哪会信他睡呢,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就睡呢,老祖宗是怕自己难堪啊。
眼泪这就不争气地流出来,他胡乱拿袖管去抹,想想进宫这些年,他从没哭过,老天爷像是给他铺登天梯,进来就被老祖宗挑中,挑中就送去乾清宫当伴读,谁给过他丁点气受呢,因着老祖宗,从没有。
见廖吉祥来,他欣喜地从床上坐起来,急躁地拍床沿:“下去下去!”
小宦官哈着腰,绕过廖吉祥退下,不光退下,还把门从外带上,屋里黑,万岁爷立即拉住廖吉祥胳膊:“伴伴,朕想你……”
“怎不点灯?”廖吉祥不着痕迹地拂开他手,拿衣袖把腕子包住,让他摸下,他都觉得自己脏。
“点什灯,”万岁爷从后头用力拉他把,把他拉到怀里,借着那个劲儿,转圈,双双倒在床上,“朕可等不及!”
说着,他就把嘴往廖吉祥脸上蹭,蹭着,又赶紧拽着扯他衣袍,廖吉祥羞愤得满脸涨红,这个从小起长大玩伴,这个口口声声叫他“莺莺”哥哥,如今背着自己和别人干下苟且事,反身又想来糟蹋他,他厌恶至极,劈手甩他巴掌。
可眼下,他却伤到骨头里,被狠心青梅竹马,被时善念酿下祸,他该去兴师问罪,却捣着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这天晚霞尤为红,西下日光从云雾蔼蔼缝隙里透出来,有耀目金色,在这旖旎金红中,廖吉祥和郑二哇在乾清宫前长长台阶上相遇。
他上去,郑二哇下来,那穷小子变样,穿着身崭新绣金大红贴里,鬓发抿得干净油润,显得张脸美玉无瑕般白,眸子含着秋水,纤长眼角斜飞着,看人眼,就要把人魂儿勾走。
廖吉祥低下头,想跟他擦身而过,郑二哇偏叫他,颤颤地喊声:“哥!”
廖吉祥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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