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没有。”春生道。
“背囊里有。”刘朴道。
知县松口气,说:
“刘朴,你是个细心人!点火吧,余已经冻僵。”
刘朴从背囊里摸出火镰、火石和火绒,蹲在草堆前噼哧噼哧地打火,软弱多角火星子从火石和火镰摩擦处飞出来。火星落在枯草上,似乎窸窣有声。每打下火,刘朴就吹次火绒。在他吹嘘之下,火绒渐渐地发红。他憋足口长气,均匀绵密地吹,越吹越亮,终于,噗声,燃起簇细小火苗。知县心情愉快极。他盯着那火苗,暂时忘记肉体痛苦和精神烦恼。刘朴把火种触到干草上,干草很不情愿地燃烧,火苗微弱,副随时都会熄灭样子。刘朴把枯草举起来,转着圈子,慢慢地摇晃,火苗越燃越大,猛地就燃成明亮
“小人少年时,先父曾经教过些推拿正骨知识。”
“嗨,想不到裴村兄还是个骨科郎中,”知县叹息道,“方才余在马上,想起与你父亲同榜高中时光,那时候们意气风发,青春年华,胸中怀着天大抱负,想为国家建功立业,可如今……”知县伤感地说,“腿没断,更说明老天爷是存在。伙计们,把余架起来吧!”
春生和刘朴,左右,搀着知县胳膊把他架起来,试试探探地往前走。知县感到不知双腿在何处,只觉得阵阵尖锐刺痛,从脚底,直蹿到头顶。他说:
“伙计们,弄点儿草,点把火烤烤吧,这样子,余根本骑不马。”
知县坐在地上,搓着麻木双手,看着春生和刘朴正遵照着他命令,在道路两边弓着腰搂草。他们模糊身影,在星光下起伏着,宛若两只正在筑巢巨兽。黑暗中响着他们沉重喘息和枯草被折断噼啪声。阵流星雨,溅落银河中。在瞬间辉煌里,他看清两个亲信青紫脸和他们身后灰白色莽荡荒原。从他们脸他就猜到自己脸,寒冷让狼狈代替潇洒。他突然想起那顶象征着身份和地位官帽子,急忙下令:
痛疼难忍。他心里,悲愤交加,但不知该对着谁发泄。
“老爷,不要紧吧?”春生和刘朴弯着腰,怯声怯气地问询着。
知县看到两个下人模糊不清脸,长叹声,道:
“他妈,看来做个好官并不容易啊!”
“老爷,头上三尺有青天,”刘朴道,“您辛苦,老天爷会看到。”
“春生,先别忙着搂草啦,帽子丢。”
“等点上火,借着火光好找。”春生说。
春生竟然敢违抗命令,并且公然地发表自己看法,这不寻常表现让知县感叹不已。在这深夜荒原里,无论什样子准则,其实都是可以修正。
他们把搂来草,堆积在知县面前,越积越多,渐渐地成为个小草垛。知县伸手摸摸被霜气打潮枯草,大声问:
“春生,你们有火种吗?”
“老天爷会保佑大人升官发财!”春生说。
“真有老天爷吗?”知县说,“没让马拖死,就说明真有老天爷,你们说对不对呢?伙计们,看看这条腿断没有。”
刘朴解开知县扎腿小带,把手伸进去,仔细地摸遍,说:
“老爷放心,腿没断。”
“你怎知道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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