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刘朴迅速地把手中火把放在大堆干草下边,白烟从草堆中升腾起来,股苦苦香气扩散,令知县心中充满感动。白烟越来越浓,似乎伸手就可抓住,终于轰然声,金黄火苗子蹿出来。白烟随即就淡。耀眼火轰轰地响着,照亮大片荒野。那三匹牲口,喷着响鼻,摇晃着尾巴,凑拢到火堆前。它们狭长脸上,似乎绽开笑容。它们眼睛,水晶石样明亮。它们头,仿佛变大许多,显得很不真实。知县看到自己帽子。它趴在个草窝子里,宛若只正在抱窝黑母鸡。他吩咐春生把帽子捡回来。帽子上沾着泥土和草屑,帽顶上那个象征着品级水晶顶子歪到边,那两根同样象征着品级野鸡翎子断根。这很不吉利,他想。去它吧,他转念想,如果刚才被马拖死,还有什吉利不吉利!他把帽子戴在头上,不是为尊严,而是为御寒。炽热火焰把他前胸很快地烤热,后背却冰凉似铁。冻僵皮肤突遇高温,又痛又痒。他将身体往后移动下,火势依然逼人。他站起来,转过身烘烤后背,但刚把后背烤热,前胸又凉。于是他又赶紧地转过身烤前胸。就这样转来转去地烤着,他身体恢复灵活。脚脖子还是很痛,但显然没受重伤。他心情更加地好起来。他看到那三匹牲口在火光中大口地掠着干草,嚼铁哗啦声显得格外地清脆。白马尾巴摇动着,宛如大把散开银丝线。火堆中间火苗子,渐渐地矮下去,枯草在燃烧时发出爆裂声也渐渐地稀少、微弱。火苗子往四下里扩散,如同水往低处流动。火渐烧渐远,速度很快,而且自从有火之后,风也从平地里生出来。火光中有毛茸茸东西不时地跳跃起来,看样子是野兔,或者是狐狸。还有些鸟儿尖叫着蹿到黑暗天上去,也许是云雀,也许是斑鸠。他们面前火堆熄灭,只余下堆暗红灰烬。但四周野火已经燎原,场面十分壮观。知县心中十分兴奋,他眼睛里闪烁着光彩,高兴地说:
“这样景象,辈子也难得见到次啊,春生,刘朴,咱们不虚此行啊!”
他们跨上牲口,朝着莱州府方向继续前行。野火已经烧出去很远,看上去宛如道道明亮潮涌;清冷夜气里,弥漫着火芬芳气息。
三
凌晨,知县行抵达莱州府城外。城门紧闭,吊桥高悬,不见守门士兵踪影。农家公鸡高声啼叫着,树木草梗上遍披着白霜。知县看到春生和刘朴眉毛上也结着白霜,脸上层黑糊糊灰尘,由此他也就知道自己模样。他希望在晋见知府大人时还保持着满头霜雪、风尘仆仆样子,给上司留下个美好印象。他记得府城大门外是有座石桥而没有吊桥,但现在石桥已经拆除,换上用松木大板制作吊桥,大概是为防止风起云涌义和团前来攻打城池而采取应急措施吧?知县心中不以为然,他向来不相信农民会造反,除非他们第二天就要饿死。
红日初升时候,城门敞开,吊桥也吱吱咯咯地放下来。他们向守门士卒通报后,骑着骡马进城池。骡马蹄铁击打着白石街面,发出清脆声响。街上很清净,只有些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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