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小船上等候。”赵烈文略觉扫兴。
“叫她上来。”
赵烈文走到画舫舷边,对着停泊在旁边条小乌篷船招招手。乌篷船开过来,个十七八岁面容姣好姑娘上来,后面还跟两个男琴师。赵烈文传命那队金陵八艳划到下游去,让其他人去欣赏。
“九弟。”曾国藩亲切深情地对曾国荃说,“你自从咸丰六年募勇组建吉字营,九年来攻克安福、吉安、景德镇、安庆、繁昌、南陵、巢县、含山、和州、芜湖,最后攻下长毛老巢金陵,为国家建立不朽功劳,九弟勋业将永勒金石,垂之万世,千秋万代都是三湘子弟效法榜样。今因积劳成疾,皇太后、皇
小楼红处是东邻。秦淮里盈盈水,夜半春风吹美人。
这时其他七艳都歇下来,只有李香君对月独舞。舞阵,又从舱中走出位俊俏后生来,抱着李香君,做出种种依依情深样子。千万双眼睛都转向这只画舫上来,仿佛在观看月里嫦娥与吴刚相恋。
“惠甫,你今夜排是孔聘之《桃花扇》。”曾国藩对赵烈文说。
“不是全剧,选几段。”赵烈文不无自得地回答,“秦淮月夜,桃叶渡头,画舫之上,演奏曲《桃花扇》,不是最相宜吗?”
“好是好。”曾国藩强打精神说,“只是哀怨些。”
悬画舫缓缓地向这边划过来,并传来阵阵柔曼江南丝竹。顿时,船上湘军将领们如上天台,如登瑶池,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直欲饱餐吴越娇娃秀色,咽下绕梁不绝仙曲。第只船头高挑盏南瓜形红灯,上书“李香君”三字。第二只船头挂盏方糕形黄灯,上书“顾横波”三字。第三只是盏玉兔形白灯,上书“马婉容”三字。依次是柳如是、董小宛、郑妥娘、卞玉京、寇白门,果然八艳都到齐。
“惠甫,你这个点子想绝!”彭毓橘对着赵烈文竖起拇指称赞。
“好迷人婊子们!”不知哪个粗野地迸出句话,逗得满船大笑。
“先莫喊叫,且听听她们唱什曲子!”有人在提醒大家注意。笑声静下来,夜风送来阵歌声:
秦淮夜月无新旧,脂香粉腻满东流,夜夜春情散不收。
其实,赵烈文不知道,曾国藩此时并没有兴趣欣赏月夜歌舞,眼前这借男女情爱来怀念南明政权《桃花扇》,反而使他心中更加伤感。确,丝竹声变调,个老汉在哀哀唱道:
烽烟满郡州,南北从军走,叹朝秦暮楚,三载依刘。
归来谁念王孙瘦,重访秦淮帘下钩。
徘徊久,问桃李昔游,这江山,今年不似旧温柔。
“各位,惠甫给大家排《桃花扇》折子确精彩。不过,们今夜是送沅甫回乡。还是要归到正题上来。”曾国藩越听越伤感。他不希望《桃花扇》再演下去,转脸问赵烈文,“要歌女来吗?”
江南花发水悠悠,人到秦淮解尽愁。
不管烽烟家万里,五更怀里转歌喉。
歌声宛转温丽,在柔软水面上飘曳。歌声中,李香君、顾横波、董小宛等人翩翩起舞,河上画舫、两岸酒楼以及站在岸边观望人们齐喝起彩来。过会儿,喝彩声停,歌声又起:
下楼台,游人尽,小舟停留家春。
只怕花底难敲深夜门,月落烟浓路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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