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甫,你辛劳,皇太后、皇上都知道,天地神灵也都知道,不要哭,不要哭。”曾国藩说着说着,自己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
四周画舫上人全部停止作乐,无声地望着他们统帅,各人心中都卷起复杂思潮,由曾国荃开缺想到自己,由湘军今日处境想到以后艰难,人人心头上都罩上如同今夜月色似轻纱,预感到前途渺茫、迷惘、变化不测、捉摸不定……
过很久,曾国荃停止哭泣,曾国藩和画舫上所有人才放下心来。这时明月早已西坠,东方隐隐现出鱼肚白来,两岸观赏者们都已回家睡觉去,条装满货物大船驶过来。
曾国荃起身向众人拱
曾国荃倍感安慰,萧孚泗、彭毓橘、刘连捷、朱洪章等人心中也高兴。
濡须已过历阳来,无数金汤剪开。
提挈湖湘良子弟,随风直薄雨花台。
平吴捷奏入甘泉,正赋周宣六月篇。
生得名王归夜半,秦淮月畔有非烟。
惭愧庭阶春意薄,无风送汝上青天。
歌声把曾国藩和曾国荃带到二十多年前岁月,那时兄弟同寓京城,如陆机陆云样,无奈为兄力量有限,使得作弟弟不能如意入仕。
几年橐笔逐辛酸,科第尼人寸寸难。
刻须臾龙变化,谁能终古老泥蟠。
歌声变得激越高亢,唱出曾国荃组建吉字营抱负。
上恩赏人参,赐回籍养疴,愿吾弟安心息养,为国珍重,早日康复,不负圣望,再担重任。”说到这里,曾国藩喉嗓有点哽咽,满船为之静。
杨岳斌见状,忙举杯道:“祝九帅早日康复!”
大家都站起来,齐举杯喊:“祝九帅早日康复!”
曾国荃两眼湿润地起身举杯:“谢谢各位!”
“九弟,过几天是你四十岁生日,大哥无金银可送,无田宅可赠,只写几首小歌子,现叫歌女唱来,算作送给你寿礼!”
曾国荃眼前又浮现出攻打金陵日日夜夜,千辛万苦打下金陵,却不料未及百天,便被开缺回籍,蓦然间心中涌出股苦水。
河山策命冠时髦,鲁卫同封异数叨。
刮骨箭瘢天鉴否?可怜叔子独贤劳。
曾国荃想起大哥到金陵当天夜晚,便叫他撩起衣服,轻轻摩挲他背臂,含着眼泪,不厌其烦地询问每处伤口。
此情此景,随着歌声腾起又上心头。个中甘苦,大哥知,太后、皇上却并不定知,而那些无事生非乌鸦们不但不知,还要诋毁咒骂,最后连太后、皇上也生疑心,真正是“谗人高张,贤士无名”。曾国荃想着想着,满腹充满委屈、痛苦。忽然,他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凶,越哭越惨,弄得曾国藩和满船人手足失措,歌女和琴师吓得赶快停住。
庐陵城下总雄师,主将赤心万马知。
佳节中秋平剧寇,书生初试大功时。
楚尾吴头暗战尘,江干无土著生民。
多君龛定同安郡,上感三光下百神。
前首称赞克吉安,后首颂扬下安庆。
歌女清清喉嗓,琴师拨弄丝弦,委委婉婉地弹唱起来:
九载艰难下百城,漫天箕口复纵横。
今朝酌黄花酒,始与阿连庆更生。
歌女嗓音清亮动听,酒席上送行者和被送行者频频颔首。
陆云入洛正华年,访道寻师志颇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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