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是你
胞弟？”慈安太后又换
个话题。
“是臣胞弟。”
“你兄弟几个？”
“臣兄弟五个，有两个在军营死，皆蒙皇上非常天恩。”
曾国藩说到这里，心里微微颤，他想起庐山黄叶观里温甫。温甫走后最初几年，曾国藩时时提心吊胆，以后见无声无息，也就慢慢心安。常常想到要去看看，又觉得不妥，直也没有去成。去年到江西查访，他下最大决心，要去看望孤身学道十年六弟。他借口休息几天，住到庐山脚下个小旅店，把陪同江西*员打发走后，在个漆黑夜里，陈广敷带着温甫下山来到旅店，兄弟会面，谈个多时辰。所幸温甫在广敷开导下，心境倒还安宁，给曾国藩很大安慰。温甫希望见见妻妾和儿子，他也答应，只是再叮嘱不要泄露出去。还好，温甫家眷在庐山住半年，外人也不晓得。尽管如此，当着太后面
“何处人多？”
“撤以安徽人最多，湖南也有些。”见慈禧太后并没有就二万三万数字查问下去，曾国藩略松口气。
“你路上来也还安静吗？”这是慈安太后在发问。
“路上很安静。”曾国藩答，“起先恐怕有游勇滋事，结果路倒也平安。”
“你出京多少年。”慈安太后再问。
。曾国藩心里在猜测：前句或许是慈禧太后决定，刚才这句可能是慈安太后客气。慈安太后待人宽厚，这点他早有所闻。曾国藩摘下插着双眼花翎珊瑚红顶帽，将它放在右手边，低下头去，高声说：“臣曾国藩叩谢天恩！”然后连叩三个头，青砖地发出三下沉厚响声。叩完后，他站起来，右手托着大帽子，向前走数步，在正中块软缎垫子上跪下来，恭听天语。
片刻之间，养心殿东暖阁里阒寂无声。曾国藩额头上沁出细细汗珠。
“曾国藩，你在江南事都办完？”说第句话那个女人终于开腔。
“是。”曾国藩趁此机会抬起头来，向前面迅速扫眼，然后赶紧垂下，答，“臣在江南事都办完。”
就这眼，他已将面前布局看清楚。皇上端坐在正面宝座上，身材似乎较瘦弱，面孔苍白，脸稚气，眼睛望着远远门帘子，并不看他。刚才说话太后坐在北面，南面也坐着位，两位太后前面都放着层薄薄黄幔帐。曾国藩已从军机处得知，召见时慈安太后坐南，慈禧太后坐北。
“臣出京十七年。”
“你带兵多少年？”还是慈安太后声音。
“从前总是带兵，这两年蒙皇上恩典，在江南做官。”答到这里，曾国藩紧张心情开始松弛下来。
“你以前在礼部？”
慈安太后问话虽多，但最好回答，曾国藩不要作任何思考。他答道：“臣前在礼部当差。”
因此，刚才问话出自慈禧太后之口。
“勇都撤完吗？”慈禧太后又问。
“捻寇灭后不久都撤。”曾国藩答。他神情紧张，背上已渐渐发热。
“撤几多勇？”又是慈禧太后声音。
“撤二万人，留三万人。”不是讲都撤吗，怎
还留有三万，比撤还多？曾国藩自己已发觉这中间矛盾，心里急，背上热气立即变成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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