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巡捕,你去通知厨房,从今天晚餐起,每餐给张文祥加斤猪肉,半斤白酒!”
张文祥听大喜,忙弯腰说:“多谢!”
又过三天,被带到曾国藩会客间张文祥,已红光满面,器宇昂扬。曾国藩着黑布便长袍,套上那件穿二十多年石青哈拉呢马褂,安详和蔼,面带微笑,那神情,完全不像审讯谋刺总督钦命要犯,而是与个多年老友相会。
“你坐下吧!”他指指对面条长板凳,对张文祥说。
又对万巡捕挥挥手,“你出去,不喊,你莫进来。”
“张文祥。”曾国藩以惯常缓慢稳重语调问,“本督听说你可以刀戳穿五张牛皮,有这事吗?”
张文祥点点头。
“把牛皮靶抬过来。”
两个戈什哈从太湖石假山后抬出个靶子来,那上面蒙着五张黑黄色水牛皮。
“把刀给他。”曾国藩命令万巡捕。
十岁左右汉子,宽脸大眼,浓眉密须,两唇紧闭,面皮削瘦硬绷,有股慓悍顽梗之气充溢于五官之间。手和脚都套上沉重铁镣。似乎是身上痒,他抬起双手来,两肩紧缩几下,立时发出阵铁镣相碰撞击声来。牢房阴暗潮湿,角杂乱地铺层干稻草,上面蜷缩着条薄薄黑土布被。
“万巡捕!”曾国藩喊道。
“卑职在。大人有何吩咐?”万巡捕走过来,弯腰聆听。
“你给张文祥换间好房子,摆张床,铺上棉絮。叫个剃头匠来,给他剃头刮须,让他洗个澡,拿两身干净衣服给他换,再招呼厨房,饭要给他吃饱。”
万巡捕惊奇地望着总督。
待万巡捕出去并关上门后,曾国藩和气地说:“张文祥,你是个犯死罪人,本该受尽折磨后再服大刑。本督看你行刺后并不逃走,亦不辩解,人做事人当,知你是个光明义烈汉子。你年富力强
万巡捕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刀来,递给张文祥。张文祥接过刀,冷笑道:“把刀给,你不怕刺死你?”
“冤有头,债有主,想必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刺杀。当着面,你试刀吧!”
张文祥轻轻地点下头,似对这句话满意。他右手握刀把,左手在刀尖上触摸几下,转过身去,面对着牛皮靶子。然后双手张开,与肩膀形成直线,敛容吸气,再吐气,如此三次。突然,他猛地大叫声,双手在眼前抡几个圆圈,双眼紧闭,纵身跳,落地后,阵飓风似地向前冲去。只见握刀右手用力向靶子戳,刀尖从背面露出两寸来,五张牛皮齐破!
“好!”两个戈什哈失声喊道。
张文祥松开手,让刀留在靶子上,然后走到曾国藩面前,若无其事地垂手站立。曾国藩以手抚须,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文祥,心里暗暗称赞。
“还有件事。”曾国藩不理睬万巡捕神态。“从明天起,去掉他镣烤。”
“大人?”万巡捕眼睛睁得更大。
此刻,张文祥也瞪起双眼看着曾国藩,满腹惊疑。
“你去办吧!”说罢走。
三天后,万巡捕遵命将张文祥带到后花园。曾国藩端坐在虎皮太师椅上,两边站着两个腰插洋短枪戈什哈。比起三天前来,刺客容貌大为改观,精神旺盛,气概粗豪。他站在曾国藩面前,头微微下偏,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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