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对容闳措办这切十分满意。他微闭双目,浮想连翩。眼前仿佛出现汪洋大海,艘大轮船上,容闳带着四十名天真活泼幼童,站在甲板上,向他挥手告别。水波晃荡,海轮越驶越远。另艘从天边开过来,渐渐靠近,容闳回来,四十名幼童都已长大成人,胸前佩戴着光彩夺目各色勋章。曾国藩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
“甲三,扶到西花园去看看斑竹。”早起祭奠父亲时哀戚已经过去,徐图自强美梦带给他以喜悦,见纪泽进来,他才发现大腿有点发胀,想到户外去走动走动。
天空堆积着乌云,虽是午后,却如同黄昏。江宁仲春,
皇帝所赏赐衣料、佩饰,但他不愿将它们送给纪泽、纪鸿,他已捐给家庙,作为五兄弟共同财产留给后世。
曾国藩认为真正珍宝,还不是皇上赐物,而是使子孙后代知道哪些是经过千百年来考验,证明是应当遵循家教;子孙奉行这些家教,就可以成才成器,家族就可以长盛不衰。他认真地思考很长段时间,终于把要对儿子所说千言万语归纳为四条,并把它端端正正地写下来,要儿子们悬挂于中堂,每天朗诵遍,恪遵不易,并代代传下去。现在,他把这四条又从头至尾看遍,改两个字,自己觉得满意,于是郑重其事地卷起来。
二月初四日,大早曾国藩就醒过来。这天是他生中悲痛日子之。十五年前二月初四日,他父亲去世。今天,他像每年这天样,早早地起来,想在父亲牌位面前磕三个头,但病躯已不容许他下跪,只得改成低头默哀。站会,他也觉得难以支持,便匆匆结束祭奠仪式,叫人搀扶着来到签押房。他先握起笔来,颤颤抖抖地记下昨天日记,然后开始办理公事。
桌上堆放着大叠公文,正中摆着几份等候接见名刺。
他把名刺拿过来,看看。这些名刺中有路过江宁朝廷钦差,有奉调离开两江高级*员,有专来江宁禀告公事下级僚属,也有纯来见见面聊聊天旧雨新知。因为精神不佳,那些纯粹官场应酬、毫无目闲聊,他概婉谢,谈正事也只得向后推几天。
打开公文卷,随手批几份后,看见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报来关于扩建铁厂禀报,他对此很感兴趣。阅完全文后,立即批四个字:“同意所请。”他想,这是件很大事,还应该向朝廷奏报才是,遂又添几个字:“等候皇太后、皇上谕旨。”
这时巡捕进来,抱着大叠信,向曾国藩禀告这些信是谁寄来,来自何方。
“大人,这封是容闳从广东香山寄来。”
“快打开,念给听。”听说是容闳,曾国藩顿生精神。
巡捕念着念着,曾国藩笑容渐露。容闳信上说,他已物色近百名十五六岁幼童,都资质聪颖,心地纯正,出身清白之家,拟通过考核后,从中录取四十名,作为第批派出者;已和美国朋友商定好,这批幼童都到美国去,大部分学天文、算学、制造之术,少部分专攻欧美医学、法律。容闳满怀信心地说,他们都将会成为大清国中兴栋梁之材。他还特为提到个名叫詹天佑少年,称赞这孩子是个天资非凡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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