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饱之后,他开始松弛下来,这店中老酒虽然是乡村野酿,却是甘冽辛辣,意犹未尽,他又想倒杯,谁知已经涓滴不剩,他皱下眉,忍不住又要壶,他平日很少饮酒,非是酒量不好,而是不愿贻误军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自然也少几分拘束,他连饮数杯,只觉得身上轻松许多,困乏渐渐消去。酒之物最能令人意乱神迷,人松懈下来,不由开始胡思乱想,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却落得个叛逆罪名,被迫仓皇出走,忍不住悲从心来,酒入愁肠,神色间更是多几分悲愤和落寞。浑不知自己情态俱落在对面数人眼中,那青衣人虽然背对着段无敌,但是把特制小铜壶将段无敌身影映射其中,那人看在眼中,面上闪过悲怜之色。
多饮些酒,段无敌只觉头重脚轻,酒意上头,忍不住高声吟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这首屈子名篇乃是他生平最爱之作,他虽然不甚通经史,但是对这首《离骚》却是爱不释手,倒背如流,他声音因为多日心中熬煎,不免嘶哑低沉,但是吟来情真意切,令人感叹不已,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句之时,他反复吟咏,却是再也吟不下去,拭去泪痕,再次举杯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接着这句开始吟诵起来,那人声如金玉,意韵悠长,段无敌听得入神,住杯不饮,那人吟到“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句,段无敌心中越发痛楚,直到那人吟道最后句“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时候,段无敌才突然清醒过来,乡村野店,商贾中人怎会有人吟诵屈子诗篇,他抬目望去,只见对面仍然是那几个客人,其他三人都在默默饮酒,想必吟诵之人是那个背对自己之人。
或许是感觉到他目光,那个灰发人转身过来,笑道:“在下见将军痛心疾首,不能吟完整篇,时见猎兴起,替阁下吟诵完全,想必是打扰将军饮酒,还请恕罪。”
段无敌心中跳,这人如何知道自己身份,他仔细瞧去,只见这个灰发人两鬓星霜,但是相貌却是儒雅俊秀,丰姿如玉,仍然是青年模样,而且气度闲适,令人见便生出敬慕之心。这人身影自己竟然有熟悉之感,心中灵光现,段无敌只觉得口中苦涩非常,将杯中烈酒饮而尽,他平静地道:“段某何幸,竟然劳楚乡侯亲至。”
对段无敌识破身份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种少年白发形貌也太容易辨认,扮作商贾和两个保镖都是这次随军白道高手,他们身上没有军旅中人气息,这才瞒过段无敌耳目,如今见身份泄露,立刻站起身护在身边,而里间门帘挑,李顺缓步走出,在他身后,扮作店主和伙计小三两个密谍也恢复彪悍神情,店门处更是多两个身影,正是苏青和呼延寿,店外隐隐传来压抑呼吸声和兵器出鞘声音,显然这座野店已经成天罗地网,而段无敌正是网中鸟雀,再无逃生之路。
段无敌心中也明白如今局势,事到临头,他反而沉静如山,只是缓缓替自己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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