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才十岁,尚且还不是个坚定唯物主义者,只以为自己青天白日撞鬼,咽口口水,连滚带爬地就要逃。
“别走!”
爬到半怔住。
怎这鬼……还说普通话呢?
又惊又疑地往回看,门里那只手已经不见:“你是人是鬼?”
那年寒假,跟随严初文父子来到棚葛,目睹神庙里,bao行后,吓得头也不回地归队。谁想回去后方得知,严教授觉得棚葛这个地方民俗文化很值得深挖,决定再多待天。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都是白天看到那幕——盛怒男人,被打少年,还有对方抬头看过来……那满是倔强眼。
十岁是怎想,长大成人再往回看,有时候自己都看不懂。反正第二天天才亮,趁别人还没醒,就偷偷穿上衣服,个人又去神庙。
神庙门敞着,大殿门也开着,但里头静俏俏,点动静也没有。绕过大殿,直接往后头走,很快来到那棵柏树前。
少年自然不可能还在,地上、树上都没有留下点痕迹,仿佛昨天看到只是个幻觉。
来。
只以为,涅鹏口中“亡者血肉骨髓”,是种……经过艺术加工说法,想不到真是血肉骨髓,连皮带筋那种。
严初文说,讲究些人家,骨头都是要碾碎,血水有时候会从袋子里渗出来,浸透船底,染污频伽袍靴。那味道经年不散,是怎洗都洗不掉,冬天还好,夏天实在是受不。
严初文还说,奏响牛角号,是对亡魂送别,也是告诉水里游鱼:开饭。那些鱼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船身四周,争抢追逐。湖心慢慢会蔓延出红色涟漪,只是十几分钟,切又归于平静,而岸上人对此无所知。
“哪怕你知道这些死去人有更好归处,但这样血淋淋仪式,确实不是说习惯就能习惯。哎呦,怎突然有些肚子疼?上个厕所,你先回去,不用等。”严初文说着,捂着肚子跑出厨房。
那门晃动两下,从底下冒出截衣摆,似乎是有人靠着门坐下。
“人。”门后少年说道。
听是人大松口
踢脚地上石子,“咻”地声,正中旁柴房门。
那柴房本身都破破烂烂,外墙长满青苔,门更是摇摇欲坠,下头破大块。
走过去,弯腰想将石子捡起来,指尖才碰上石子,从门里忽地横生出只手,把抓住手腕。
那手白极,阴影下生出种不真切美感,并且点温度也没有。
人在极度惊吓时候根本叫不出来,瞪大眼,慌忙甩开那只手,屁股坐倒都没发出丝声音。
骤然听到这样段惊人科普,有些难以消化,离开厨房后并没有回小楼,而是点燃根烟,缓步走到寺庙角落那棵巨大柏树前。
虽是冬天,但这会儿正午太阳足,露天也不觉得冷。
怪不得他不让黎央帮忙,这种事,确实不太好让小孩参与。
他呵护着黎央,像名真正父亲那样守护对方纯真,让其不至于过早地接触这些晦暗东西,是不是也是种……对自己童年弥补?
仰头望着枝繁叶茂大树,记忆回到十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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