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除夕那天样,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静静靠着墙壁,直到发现他,才抬眼看过来。
眼前划过模糊黑影,踉跄地退后步。如果说除夕那天,他看眼神是初秋雨,虽有凉意但温情仍在,那如今他看眼神,就是冰川上最坚固、最致命那节冰锥,只剩下尖锐冷。
所有侥幸在他看向目光里全都不翼而飞。
他听到。
刚刚和严善华对话,被他听到。
“你都要死,还想着他呢。”点点扯出自己大衣衣摆,将严善华从地上扶起来,淡淡道,“放心吧,只要能继承桑家切,缠着他做什?又不是真对他……情根深种。”
严善华被暂且安抚下来,颤巍巍起身,问道:“……真?”
不知道她问是哪句,是不会再缠着纪晨风,还是,不是真喜欢他?
算,不重要。反正都样。
扶她到床上,替她理理枯草般头发,又抽张纸巾,抹去她脸上泪痕。
是,是妈妈错,全是个人错。”她抓住衣角,哽咽着道,“妈妈就要死,所有罪所有恨都由来承担。你不要怪晨风,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不由自主退后步,被身后椅子抵住。
退无可退。明明只是把寻常椅子,踢开就好,却好像退无可退。
瞪着眼前严善华,视线从她满是泪痕脸,再到紧紧揪扯衣摆双手。
就像她说,所有罪所有恨都由她承担,她死,这些东西也由她带走,切到她为止。
完。
“真。”顿顿,道,“不会再报复他。”
她放心下来,可能哭累,消耗为数不多精力,不会儿便昏昏睡去。
将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拖过陪护椅,在病房里又坐快半个小时,才起身戴上手套往门外走去。
推开病房门,本该毫不在意地大步离去,却在眼角余光扫到门边倚靠身影时,下子僵在原地。
几秒后,才找回飘散魂魄,怀着侥幸心理看向不知在那里站多久纪晨风。
踏出这里后,就再也不要联系纪晨风。把他从生命里剔除,这是最好安排。可是为什……会这样不甘心呢?
只是点个头就可以和纪晨风再无瓜葛,脊椎却僵直着无法弯曲,舌头连着整个口腔都开始麻木。
因为没有体面分手吗?
是。怎能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呢?好歹是亲口承认恋人,就算要结束,也该由当面说清楚才对。
是提分手,是不要他。这点必须明确,决不能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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