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跑
董元柏学画晚,底子相对弱些,对素描尤其恼火。他下苦工练素描,点长进没有,烦得他焦头烂额。偏偏这些老师给建议都还不重样,这个说阴影太暗那个又说太亮,这他妈到底该听谁?
他没想到纪真宜会察觉,还来指导他,或许说开导更恰当。
“光影,排线,体积都不是死,不用真就非得按套步骤来,平常练时候找适合自己技巧,你画得顺就是适合你。也不用每张画都花那多工夫,画不过来,你完成这大量练习本身就很厉害。政治里不都学吗,什量变会引起质变,你自己没有发现,其实偷偷进步。”
因为本身擅长素描关系,所以纪真宜讲起来格外气定神闲,不是刻板说教,循循善诱,笑意是浅淡,自有种低沉温柔。
董元柏想,纪真宜要是用这种神态语气拉他进传销,他估计也得义无反顾地进去。
烦恼,他动作特别快,可能也是熟能生巧,技巧得当,对变态般高压作业游刃有余,按时按点下课就走人。
天气大好时候,阳光从旁边窗户泼进来,握着炭笔纪真宜浸在灿灿金光里。因为脸色太苍白,五官并不太明显,细看起来很精致。他懒懒散散很少正经,全神贯注地画画时又不样,半张侧脸看来像块蕴光脂玉,凝冷而专注,脖颈纤长,有些书卷气,像个热忱漩涡,要将注视他人概卷进去。
偷窥董元柏顿时心跳如狂,直到晚上下课那只眼睛都没收回来。
纪真宜又准时准点地收拾东西要走人。
董元柏赶紧问他,自己都觉得友好得有些唐突,选个早就知道答案蠢问题搭讪,硬邦邦地,“诶,你住哪个宿舍啊?”
就在这个时候,后门被推开,有人站在门口,叫纪真宜名字。
这人进来这灰沉死气画室大班都变得金碧辉煌、蓬荜生光,大半视线被他聚过去。董元柏不得不承认,就算以他纯男性眼光看,这都绝对是个万里难挑长相。
不是那种小家子气清秀,说英俊又过于硬朗,萧萧肃肃,修颀高瘦,是自成派清贵俊美。
纪真宜被甜得七荤八素,捧着谢桥脸推远,“小桥别这看哥哥,心脏有点受不住。”
“眼镜怎都起雾,冷不冷?进来进来。”纪真宜扯着谢桥袖子,“今天怎戴着眼镜?”
纪真宜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目光没什焦距地看着他,很冷淡样子,“回家。”他站起身,把画夹往背上扣,动作行云流水,“拜拜,明天见。”
董元柏因为他这句告别心里热乎乎,想跟他多说几句话,连忙问他,“你把画夹背回去干嘛?这麻烦。”
纪真宜眉毛耸,得意地笑起来,神气活现张扬可爱,“这都是爸爸呕心沥血大作,当然要拿回去。”阔气地朝他摆摆手,“走。”
他原以为有先前坏印象在,和纪真宜重新搞好关系挺困难,但纪真宜不知道是不记得还是不在乎,第二天就对他示好毫无芥蒂地照盘全收,没过两天就勾肩搭背成哥们。
但纪真宜还是不太爱说话,他喜欢窝在墙角玩手机,没心没肺样子像只自得其乐地鼠,偶尔外面动静大才探头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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