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主醉眼朦胧,端坐在那儿,看着金碧辉煌宫殿里,跪满满地人。
他们头全是磕在地上,他只看得见乌漆漆头顶,虽满宫都是人,他却只觉得,天地之间,只有他自己个人罢。
是。他虽骗他自己说舅父出城只是为搬救兵,但哪有搬救
皇上那天打得实在是狠。
皇上辈子没怎打过人,那日之后,被从绳索上放下来靖王几乎遍体鳞伤,人也昏死过去。因着皇上吩咐,这几日下头人每日也给他送药和吃食,这靖王时醒时晕,倒是吊着口气,直没死。
直到今天早上,前去城门口探消息侍卫匆匆赶回宫里,冲到后主寝殿中。
“皇上,不好皇上!”那侍卫急道。“叛贼霍无咎已经领兵到城外!皇上,您快收拾收拾,逃出宫去吧!”
却听后主道:“不是有娄钺?”
那将领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娄将军也实在没办法!皇上他们不知怎就得消息,是专程在大朝会上将王爷带走……”
他单手提着马鞭,抬起手,示意这将领闭嘴。
那将领连忙住口。
便见霍无咎单手引着马匹,侧过身去,朝着身后偏头,身后领军几员将领立马领命,训练有素地兵分几翼,列阵在城外。
霍无咎回过头,看向身侧那将领。
那将领闻言吓得哆嗦。
娄将军没吩咐啊!原来这事是不能让霍将军知道吗!
那将领时间手足无措,支吾半天,磕磕巴巴地说道:“就是,就是前几日,皇上将靖王殿下留在宫里,便再没有……”
不等他说完,霍无咎低沉冰冷声音便打断他。
“几天前?”
那侍卫急得几乎要跳起来:“皇上,娄将军八成是在骗您!城门边探子说,霍无咎兵马都列在城外,娄钺手下兵却根本没动静,分明就是伙!”
后主却握着酒杯,看着里头摇摇晃晃酒液,片刻平静地开口问道:“娄钺也背叛朕?”
那侍卫急得声音都在抖:“而今说这些也来不及啊,皇上!什东西也没您性命重要!您留得青山在,这些叛党逆臣,杀他们还不是早晚!”
时间,宫殿中下人跪得密密麻麻,都求着后主,要他跑。就连后主靠在怀里两个美姬,也吓得浑身哆嗦,顾不得拢起衣袍,也吓得跪倒在地。
时至今日,若北梁兵马真攻入皇城里,那不管皇上是死是活,他们这些人,可都活不啊。
“让娄钺赶紧去烧香拜佛,靖王如果有事,他也活不。”他声音沉冷,咬牙说道。
“去开城门。”他说。
——
那日之后,后主在宫中结结实实地花天酒地两日。
但他而今花天酒地,却与以往大不样。他这反常得近乎发疯样子,让周遭众人谁也不敢劝说他,只按着他命令,每日告诉他城外情况,再去地牢里看看那靖王还有没有气。
那将领不敢再说话。
便见霍无咎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他紧咬着牙,低头看那将领时,那可怖神色将他膝盖都吓软。
“娄钺办好事?”他说。
他语气仍是平静,声音却是从齿关中挤出来。那番阴沉中强压着,bao风骤雨模样,比旁人狂怒时还要吓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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