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漆黑夜色里,滴接着滴,淅淅沥沥地,竟渐渐下起雨来。
雨水没入土壤,击起细碎尘埃。旱半月蓟北土地,终于迎来它入夏之后第场雨。
——
……算。
他嘴唇微动,片刻,抬手在方临渊额头上轻轻敲下。
“当心教野狼叼走吃。”
他看着方临渊,轻飘飘地说。
方临渊猝不及防地挨他下。
“不明白。”他说。“桑大人自己入仕前也是平民,他怎能不知苛政之下,百姓会过什样日子?”
他顿顿,又道:“……他明知道好官该是什样。”
“他只是知道皇帝喜欢什样人罢。”赵璴说道。
方临渊又不吭声。
片刻,他听见赵璴问道:“你怎不怀疑是在污蔑他?”
赵璴点点头。
方临渊捏着那半块酥饼,不出声。
“在想什?”赵璴问他。
“若是桑大人都……”方临渊再开口时,语气已有些低沉。“那朝廷岂不是烂进根子里去?”
赵璴嘴角微微动动,险些冷笑出声。
又将话题扯回正轨上:“不过,那个大理寺少卿是什人?怎这样大胆,光明正大地就将自己府兵往外派?”
只见赵璴顿顿,说道:“桑知辛人。”
方临渊愣。
桑知辛是谁?声名如雷贯耳寒门贵子,浣衣妇冻红双手送上金殿当朝状元。
他刚正廉洁名声可是方临渊在边关时都听说。据说有*员年节时拜会他,按着地址去他府上,却见不过小院间。
好好说着话,怎还动手敲人呐!
他猛地回过神,教赵璴气得险些原地跳起来:“别看不起人,三拳就能打死头狼!”
就在这时,他额角又冷冰冰地落记。
这回,赵璴没有动手。
他们二人同时抬起头。
方临渊微微愣,看向赵璴。
他确实从没这样想过。
“你对污蔑他,有什好处?”他问赵璴。
好处多。借刀杀人,铲除异己,心思干净纯粹人,向来是最好用刀。
但是,看向那双干净过头眼睛,赵璴口中这些卑污算计,却又说不出口。
大宣朝堂盘根错节地生长两三百年,错综复杂,千头万绪,早到烂掉时候。
但是,在看见方临渊神色时,他微微顿顿,嘴角冷笑弧度也渐渐收回去。
“……还有得救。”片刻,他满腔讥讽,化作句轻飘飘话。
不像安慰,倒像是什承诺。
方临渊转头看向他。
桑知辛外出迎接时,身上穿着布氅都是打补丁。
那*员看不过眼,第二日便给他送三套新布衫。他却拒绝对方好意,说道:“为陛下做事,能吃饱穿暖已是身怀感激,不敢再受旁人馈赠。”
这故事便是街头巷尾幼童都知道,这样桑大人,会是指使这些官吏人?
看见方临渊神色,赵璴分毫不意外,淡淡地接着说道:“那个大理寺少卿,也不过是他马前卒。于高旻是他举荐人,他既怕此人出岔子,也是想借此表露忠心。况且,外头请派杀手不知来头,桑知辛也不敢用。”
“所以……蓟北乱子,桑大人也是参与?”方临渊怔然道。“他也是从中得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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