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曾问过时停云,他心仪之人是谁。
时停云当时回答是:“你没见过。”
……说起来,他还当真没见过那位“于风眠”,只在巡营时远远扫到台轮椅,上面坐着个戴幂篱人。从搭在轮椅上手来看,并不是他想象中白髯老翁。虽然瘦得有些过,但是那股温润又偏冷气质着实非凡。
严元衡已经转身,自是不好转头再问个究竟,只好揣着满腹疑问离去。
严元衡回帐后,头比离开前还要痛。
褚子陵又补充道:“公子这半月来,日日都与公子师同榻而眠,歇得很早,小都有些敬佩公子师,能将公子降服至此。”
严元衡连受两次,bao击,说不出话。
他握伞手指无意识收紧些:“停云尊师重道,也是应当应分。”
他说完这句话,四下里时沉默,只能听见雨声。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幼年时那个敢于往国子监博士鼻烟壶里倒墨汁儿时停云。
而现在,时停云就在他抬脚就能到达距离。
他便撑着伞出门,快走到时停云帐前,看到他帐中只留盏灯,应是睡下,才觉出自己此举用“鬼使神差”也解释不出其万分之古怪,踌躇几步,正打算离去,却被李邺书出声喊破,时间心跳乱拍。
他镇定地转身,持伞走近:“嘘。素常已经歇下?”
褚子陵答:“回十三皇子,是。”
严元衡随口问:“怎这样早?”
要跟着吃藤条,还要认罪说小知错,以后会管好公子。
他被小时候严元昭讥讽“攀手好高枝”、“做人当真圆滑”时,还要笑脸以待,说小不敢。
以他血统而言,他该受到这样对待吗?
他妥帖地收敛起心内不平,不使之流于面上:“知道。等姜汤好,为公子师送进去吧。”
闻言,李邺书心内松。
若素常
这夸得过头,三个人都有点虚,连李邺书也夸不出口。
……请教问题,当真需要睡在处吗。
但是,严元衡很快收起自己那点心思。
他们二人是师生之谊,自己却想得这般龌龊,实在是污染这份情谊。
严元衡转身欲走,心内突然动。
在他印象里,时停云爱笑爱玩,回望城这些时日,常与六皇兄泛舟湖上,听琵琶,赏美人,夜半方归,逍遥得很……
……又是六皇兄。
好在这次不是六皇兄随军赴边,不然停云若是情难自禁,说不准会……
严元衡正隐隐有些开怀时,便听褚子陵道:“公子师身子不妥,需要早睡,公子便跟着歇下。”
严元衡世界观不由震:“……”
他失去父母后,祖父母年迈,幼妹又体弱,他习惯性照顾所有人,因此他有点担心,褚子陵许久不挨别人训斥,心内会对公子师有些计较,引得二人不和,那公子夹在中间,岂不为难。
他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待会儿姜汤煮好……”
说话间,他抬眼,忙放下蒲扇,起身行礼:“十三皇子!”
此时已将近严元衡每日入睡时间。他换上便服,洗漱完毕,在榻边坐会儿,觉得有点想念时停云。
以往他在宫中时也会有这种想念,但那时他不能随意出宫,躺着躺着,想着想着,便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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