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广为将有勇有谋,不输父祖之风。如今已年近六旬,仍拼杀在对抗西夏第线上。他曾参加过平定侬智高战役,当主帅狄青北返后,以邕州知州身份镇守广西边境。在现如今大宋诸多武臣中,杨文广算是硕果仅存名将。
去年修筑甘谷城时候,杨文广是秦凤路兵马副总管——总管则惯例是由身为文臣秦州知州、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任——现在他正担任泾州知州,抵抗着西夏人进攻。
当时为能在西夏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处在战略要地甘谷城——当时还叫做筚篥城——筑好,秦州六个县几乎是全民动员。秦凤经略司口气从秦州调集七八万民夫参加,韩冈大哥去甘谷城工地夯土,而韩千六也被紧急征召起来
“从秦州往甘谷城路可不好走。”普修寺厢房中,韩千六在灯下摇头叹气,“黄大瘤死,李癞子服软,本以为再没事,怎还被摊到这桩差事。唉……”
“谁让孩儿得罪县尹。”韩冈也是苦笑,“自来做官都是瞒上不瞒下,都生怕事情捅到上面,妨自家升官发财路。但军器库案被州里截去,死、办都是成纪县中人。县尹因此吃不少排头,少不得个失察之罪,当然看孩儿不顺眼。”
“这……这……”韩千六给惊到,已是初冬天气,头脸上却腾地冒出豆大冷汗直往下流。黄德用区区个班头就害得韩家差点翻不身。现在黄德用死,但陈举还在,却又得罪知县,他舌头吓得直打结:“这……这可怎生是好?!”
“爹爹不用担心。”韩冈安慰着,“孩儿现今与吴节判交好,若有什事情,他总会帮忙担待着。县尹如今也不过是出口闲气,不会做得太过。左右就是趟押运,避是避不过,先走着看罢。”
韩冈这话是说给韩千六听,实际上他面临情况要危险得多。成纪知县不会要他性命,但陈举可是要。他在公堂上没能如愿,后续手段当是招招接着杀过来。而从这几天来跟吴衍接触来看,韩冈知道,雄武军节度判官绝不会正面与陈举过不去。
做官都是怕麻烦,能少件事就是少件事。他能为韩冈移文成纪县,是他看着韩冈顺眼,能帮就顺便帮手,但如果帮不,那也就摊摊手,连句抱歉都不用说。
不过韩冈本来就不是把希望寄托给别人性子。他对吴衍要求也不多,请他随便找个理由,遣几个可信之人假借去甘谷城送信名义与韩冈他同行,算是随行护卫,应该不成问题。再多,韩冈自信光凭自己就能解决。
陈举势力在内而不在外,秦州城中他根深蒂固,可出州城,陈举能动用手段就只剩下几个选择,要防备起来也容易许多,就是怕陈举害他不成,转去找父母和小丫头出气。
“别说这个。”韩冈不想再在知县和陈举话题上说太多,省得他走后父母和小丫头担心,他问韩千六道:“去年杨太尉修甘谷城。爹爹你也是应役,从秦州到甘谷,哪段路平,哪段路险,应该有个数罢?”
韩冈嘴里杨太尉,大名唤作杨文广,是当年威震云中杨业杨无敌亲孙,力克契丹杨延昭杨六郎儿子。韩冈不论前生今世,都是对这几个名字耳熟能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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