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岩山上没有猛兽,多是些獐狍野兔野鸡,据说时有野猪出没。傅深骑着马在林子里慢慢走,时不时搭弓瞄准,箭无虚发。他这手箭术是在北燕军中练出来,用来对付小鸡兔子有点大材小用。正觉无聊,前方右侧密林忽然传来阵窸窣响动,马蹄声随即响起,马上易思明与傅深遥遥对望眼,同时拉弓瞄准草
傅深从桌上跳下来,幽怨地翻箱倒柜去。
傅廷信盯着他背影微微笑,笑容里带着点不易觉察惨然,心说:“小兔崽子,白教你读那多史书,不知道什叫‘莫须有’吗?”
惨会儿,他又心宽地自开解:“算,幼稚就幼稚吧,这不是还有和大哥。”
元泰十八年秋天,风平浪静。
谁也不曾预料造化究竟有多无常,命运到底如何弄人。
大侄子,你可够直接。”
傅深却并未接他玩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傅廷信:“刚想起来,跟这两个都沾边,咱们家不是也有位?”
“想歪,”傅廷信及时打消他顾虑,“回来是为帮金先生上表求情,当年给肃王殿下做伴读,与他有段师生之谊,出这种事,不出声也说不过去。”
傅深才不上当:“看是肃王殿下与金云峰有‘师生之谊’,他不好出面,所以才让你代劳吧?他欠你多少人情,到底什时候才肯还债?要是还不起,能不能卖身来给当二婶啊?”
傅廷信被调侃也不恼,淡定自若地说:“好问题,建议你下次当面问他。”
元泰十九年,傅廷义被东鞑人暗杀。次年,傅廷信战死于北疆沙场。同年,十八岁傅深披挂出京,踏上北方战场。
元泰二十五年,傅深带伤回京,被元泰帝赐婚。
那天书房里遍地狼藉,只有叔侄两人知道对话,段深藏不露情缘,叔父希冀与侥幸,少年口无遮拦宣言……终于全都成镜花水月。
不管日后多苦大仇深,那时傅深还是个天真张扬小公子,傅廷信让他出去玩,他就带着帮狐朋狗友浩浩荡荡地上宝岩山。
与傅深走近都是些勋贵子弟,本朝文臣不封爵,勋贵多是武将世家,这些半大少年们成日里舞刀弄棍,对着天仙都吟不出首绝句,更别提对着“花中君子”。这群大猴子们没滋没味地赏会儿兰花,休整片刻,用顿午饭,下午听说食水都已准备停当,立刻迫不及待牵马架鹰,撒着欢地扎进山里。
“啧啧,你们俩准又挖好坑等呢,”傅深已经被坑出经验,“不问,你自己打光棍去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只是句不可能成真玩笑,傅廷信是边关守将,肃王是地藩王,两个心腹大患,在人前尚且不敢走得太近,更遑论光明正大地成亲。
傅廷信抬手摸把他头顶,叹道:“有时候真希望你快点成人,好把担子都甩给你,自己逍遥去,但又想你永远别长大,永远不必面对这些身不由己。”
傅深不以为意,吊儿郎当地说:“又不缺名利,以后安心守边打鞑子,当个孤臣,皇上就是再小心眼,也猜疑不到头上来。”
傅廷信听他幼稚发言,扬手在他后背上抽下:“把你能!有几封书信收在箱子里,去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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