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衡母亲庆王妃全名叫柳飞霜,是柳老门主膝下最小女儿,上头两位兄长,大哥柳逐风是现任门主,二哥柳随云亦在万籁门内做长老。闻衡只在很小时见过这两位舅舅,早已忘他们长什样,想来对方也未必认得他。
门中仆从将闻衡引至二堂,请他喝茶暂歇,又着急忙慌地去通报门主、长老,这去便无踪影。闻衡喝着上等毛峰,冷眼打量院内陈设器物,但见处处精致,称句富丽堂皇不为过,不似个武林门派,倒像是京城公侯世家。
苦等半晌,碗茶快要见底,个着锦袍佩长剑
范扬心中重压骤然松,闻衡又道:“告诉他们,尽力搜寻即可,遇事以自保为先,别把自己搭进去。”
范扬与他据理力争时还不觉得怎样,此刻乍听闻衡此言,却只觉喉头蓦然酸,几乎要滴下泪来:“公子……属下,……”
闻衡却疲倦至极地闭上眼,不愿再听,淡淡道:“你该回去养伤。也累。”
他说着要休息,合眼只是装个样子,待车外马蹄飞奔而去,周围倏然寂静下来,他屏着口气才慢慢透出来,却仍觉得心中压抑。
闻衡明白他最终退让什,不仅仅是阿雀。
“那你待如何?”
闻衡脸色阴沉欲雨,怒极反而不动声色,冷冷地问:“倘若执意要回去,你就将保安寺那套再来遍,直接把打晕带走?”
他已然动真怒,范扬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不顾腿上剑伤未愈,立刻跪下,咬牙道:“请公子按原计划西行。横竖这条命是阿雀小兄弟救回来,属下愿亲自回汝宁城,查个明白。”
闻衡虽然怒火攻心,却还没疯到神志不清程度,不想跟范扬赌气:“这事原本不是你错,与你无干,不必说这种话。”
范扬坚持道:“那便派两人回去探查,无论如何,公子决不可贸然犯险。”
他无能自保,亦无能保护他人,所以他别无选择,徒劳地挣扎之后,自以为挺直腰板,原来却还是要向时势低头。
别人总会离他而去,在命运滚滚逆流中,他想要留住谁,不能只靠老天格外开恩。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窗外北风呼啸,像是凄厉号哭,他就着这悲声,沉默地把个人埋进自己心底。
汝宁城距他们最终目地孟风城不远,闻衡等人紧赶慢赶,翌日终于抵达万籁门在城外处田庄。如今庆王谋反消息已传遍天下,庄头战战兢兢地收留他们,连夜入城向万籁门报信,当夜便有人驾着辆印有柳家印记马车来接人,将闻衡众护送至孟风城内。
孟风城与京城倒不大相同,天子脚下达官显贵最多,又有皇城司日夜巡察,城中安定繁荣。孟风城地处天守西端,背靠孟山,有几处武林门派落户于此,因此民风剽悍,走在街上十个中有七个都是持刀佩剑。官兵守城也不怎严查,怕得罪人物,柳家马车连帘子都不必掀,就顺利地入城。
两方僵持难解,又都有各自道理。
鲜血自剑疮处不断渗出,在膝盖处漫成滩,浸透衣袍。可即便如此,范扬仍长跪不起,带着所有侍卫齐齐跪地,沉默而强硬地阻拦着他决定。
闻衡沉默良久,终于妥协。
“知道。”
他说:“就按你说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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