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只觉得可笑,可却太迟,无法阻止元德帝打扰陈皇后安眠。
说完那句话,两人沉默许久,久到冰雪都融化成小水珠,浮在睫毛上。乔玉呆呆,说不出话,他明白失去珍爱人感受,只好伸出两只手,团团抱住景砚,用脸颊贴着对方脸颊,将自己温度分给对方,仿佛这样就不再会孤单。
乔玉着实不太会说话,边想,边磕磕绊绊地说着话,“娘娘,皇后娘娘是个大好人,是仙女下凡,现在,就是回天上,正看着殿下呢!而且就是皇后娘娘留给殿下,以后都陪着您,长长久久,辈子不分离。”
他们俩本来没有缘分,确实是陈皇后将乔玉送到景砚身边。
陈皇后将景砚教导成这个模样,心疼他少年老成,又想为他找个玩伴,才将乔玉这个可爱小孩子巴巴地送进东宫。
生辰宴,可到底不是陈皇后出生日子,那些热闹和高兴都是做给别人看。
今年不同。除夕是合家相伴日子,往常元德帝有无数后妃,这日还是会在陈皇后处歇息,可他现在没皇后,冯南南想要陪着他。
元德帝拒绝。回大明宫后,他想着小半年前,听到梁长喜跪在正中央,字句道:“废后陈氏,自缢于长安殿。”她曾是那样鲜活美人,洞房花烛之夜,也曾娇怯地望向自己,可现在却成具冰冷冷死尸。
想到这里,他隐隐长叹口气,“将梓童从郊外那处荒地里移出来,用沉檀木埋在朕陵墓里头,别让人知道。”
这件事是悄悄吩咐下去,元德帝又去大悲寺那棵桃树下,似乎是还惦念着陈皇后。
那时她道:“冯南南以为还恨冯嘉仪,早就不,又不是小孩子。这多年,再多爱恨,都在这宫里磨得干干净净,丝毫不剩。何况乔玉只是个孩子,同他计较些什?阿砚,他年纪小,性子活泼,在这里待些许天,很喜欢,却没办法成日照看,也不好安排别去处。你稳重,什事都办得好,就帮看着他,好不好?就当是多个侍读,陪你读书。”
景砚不能拒绝陈皇后请求,也不想拒绝。他还记得那日灯火煌煌之下,个雪白小男孩提着灯,在湖边捉萤火虫,忍着眼泪恳求自己模样。
他坚硬、无所不催心忽然柔软起来,又重复遍乔玉最后说那句话,似乎是疑问,又好像是肯定,“长长久久,辈子不分离,是吗?”
这是个多长久多不可靠约定
这是景砚原先并不知情,他不信神佛,却还是手抄十几卷经书,今早起来后,全烧给陈皇后。
他眉目低敛,望着那些翻飞纸全烧成黑灰,并不像她祈求保佑自己,满足什心愿。直到最后丝火都熄灭,景砚才漫不经心地说句,“来世,您可再也别遇上他。”
可到临近中午时候,元德帝那边消息就传过来。景砚几乎都要发笑,他对于旧事和那些所谓感情并不做置喙。可陈皇后死前,早对元德帝没爱,也没期待,她像是朵过早枯萎花,只是为陈家,为景砚在苦苦地撑着罢。
她心愿不过是早日逃脱这牢笼,与元德帝永世不再相见。
大约是人与人之间感情总不能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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