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芙起身,微微抬眼,看到景砚坐在红木方桌后头。
景砚依旧身玄衣,连袖子很宽,上头满繁复精致如意金龙祥云纹,因为全是金线绣成,重全垂坠在地上,隐约能瞧见瘦圈手腕上戴串暗沉红珠子,颜色很不吉利似。
锦芙不敢多言,也不再说那些无用请罪,兀自将这些日子写出来东西呈在景砚左边案台上,那里还摞沓半人高折子。
景砚随手翻翻,锦芙难得心绪不宁,有些紧张,看看旁边。
屋内四周窗户紧闭,只有屏风后头软榻旁边那扇是半开着,浓绿桂枝斜斜地伸进来,上头只缀着几点零星金黄。
元德二十四年秋天比往年冬日还要寒冷萧索得多。
初秋那夜,反贼冯南南与景旭谋逆逼宫,不敬祖宗神明,不仁不孝,竟路杀去大明殿,差点对元德帝狠下杀手。大皇子景砚夜半惊觉,追去大明殿,才在反贼手中救下元德帝,手刃罪妇冯南南,而二皇子景旭也在混乱中被杀,早没气息。
而那些未参与起事对文臣武将,没料到自己觉醒来,大周天都变。他们不解宫里事,也只是听宗族传出来消息,因为景旭和冯南南都死在宫变里头,其实总不太相信。可后来审问冯家、二皇子姻亲李家,还有众党羽之时,听他们这久以来计划,倒是不得不信。
元德帝因着脑风缘故失智,不能起身,更不能处理政事,只能由目前宫中唯大皇子景砚代劳。那些朝中重臣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倒向景砚这边,推举他登基为帝。景砚推这事,说是父皇还在,不敢妄自为帝,顾老又领着群文臣再柬,才封个摄政王名头。
因为冯、李二家结党甚多缘故,禁卫军在京城彻查个多月,四处巡逻抓人,只要证据确凿,立刻全家抄斩,个活口不留,再顺着遗留下书信之类证据继续往下查,大理寺办事严苛却谨慎,没有漏查污蔑情况。但京城众官还是人心惶惶,他们同朝为官,肯定有所交集,虽然未参与到逼宫事情中,但还是怕牵扯到以往,引火上身,整日闭门不出,潜心低调做事。
连桂花都开又败。
锦芙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才伺候乔玉不久。乔玉性子活泼天
宫中那些莺莺燕燕妃嫔都按照分位安排到京城四周佛庙里为元德帝修行祈福去,宫殿都空大半,宫女放大半回乡,剩下来大多是不能出宫太监,时宫中也冷清萧索,更何况景砚现在心情,谁也不敢喜笑颜开触摄政王霉头。
锦芙伤病养近两个月才算是完全痊愈,期间景砚似乎是忘她这个人。锦芙卸原先位置,那些事也不再能告诉她,她就这糊糊涂涂地活两个月,直到太医确诊她行动无碍后才起身推开窗,见到久违阳光。
她深吸口气,将自己这些日子里写下来用于寻找乔玉计划全拿在手心里去拜见景砚。
不过才个多月,宫中却大不样。锦芙在仙林宫外规规矩矩跪四五个时辰才被召入仙林宫书房。
她大病初愈,膝盖酸麻,却依旧腰背挺直,在门槛那就跪下同景砚行礼,半晌才听到远远地传来句又轻又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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