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觑他,接着道:“孤当年最期盼冬天落雪,母妃会与孤起堆雪人,打雪仗,纵然浑身冻得冰冷也觉开心畅快。冷宫难熬,那是唯乐趣。可惜后来,这份乐趣也没。”
后来云姬终是受不个女子最好年华在冷宫漫长煎熬,渐渐疯,从此就成姬越照顾她。再后来,云姬葬身古井,姬越再无母亲。
这也是为何初见时卫敛以思念昔年与母玩雪为由,便逃过劫。
恰恰戳
姬越:“……”
姬越:“孤不讲。”
卫敛蹙眉:“别啊,臣听故事气氛都酝酿好。”
姬越冷笑:“是不是再给你备上碟瓜子就更好?”
卫敛眼前亮:“有吗?”
“孤请高人超度她。若世上果真有鬼魂,孤也不希望她留在人间。她今生被那人辜负,生凄苦,来世应当投个好胎。”
卫敛静静道:“太后娘娘洪福齐天,来生定能平安喜乐。”
云姬早已被秦王追封为太后。卫敛如此称呼也理所应当。
“孤生来就在冷宫,那时才是真饥不择食。”姬越半掩眸子,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故事,“宫人时常会忘记送水送饭,母妃就去挖水沟里青苔吃,孤喝过母妃血,也喝过冬日里化开雪水。那味道实在很不好。雪看着干干净净,内里却藏污纳垢,脏得如同人心。”
这些话,他连对李福全都不曾说过。
莫不是装出来?”
“这有什可装?更难吃东西孤也吃过,不过是别无选择。”姬越轻摇摇杯中酒,意外坦然,“人若有选择,能过好日子,谁乐意吃苦呢?”
卫敛深以为然。
他自己就是最好例子。
人有醉意,话匣子就打开。许是难得今晚有个瞧得顺眼人在,姬越突然多丝久违倾诉欲。
姬越咬牙:“没有!”
卫敛望他眼,悠然道:“那等价交换,臣也给陛下讲个故事罢。”
“臣四岁时,喝过种牛奶。那时臣在宫中无人照管,有日实在渴得厉害,见宫中装牛奶木车,便偷偷用罐子取些解渴,臣当时想,这辈子都没喝过这好喝东西。”
“后来臣才知道,那车牛奶,是送去给父王宠姬沐浴用。”
“这世道着实有趣,有人连口水都喝不上,有人却能用牛奶沐浴。”卫敛语气轻松,仿佛在讲什好笑事,话里内容却令人闻之恻然。
李福全不会真正理解高高在上君王曾经那段不堪回首过往。但卫敛定可以。
卫敛成长经历,说来与他大同小异。
卫敛静静听着,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盏酒。
姬越立刻警惕:“不准喝!”
卫敛说:“臣不喝,就是酒斟满才有听故事气氛。”
“她真不会回来?”姬越低问。
卫敛知道他在问谁,答道:“这个答案,陛下比臣要更清楚。”
秦王不是逃避现实人,不然不会那轻易地就将多余碗筷让给他。
他其实明白,斯人已逝,去不返,他只是舍不得那分念想。
“孤本不信鬼神。”姬越低笑声,“听闻冷宫闹鬼传言,却也生出丝妄念。若母妃魂魄尚在,是否仍常伴孤身侧。她是枉死,听闻人若枉死,便会在生前殒命之地徘徊不去。孤怕她觉得孤单,便经常来此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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