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云还在熟睡之中,他以指轻点对方眉心,便有浅淡灰雾逸散,轻拢在慕从云面上,让他睡得更沉。
披上外袍,沈弃悄无声息地出屋子。
院子里起风,满院墙红蔷薇随着风摇摆,枝叶摩挲发出沙沙声响。沈弃立在院中,有淡不可见灰雾自他脚下往外蔓延,如同蛛网般不断扩散。
片刻之后,某处有灰色种子萌芽,沈弃感应到方位,匿身形,凌空而去。
追寻着秽元气息,沈弃路寻到后院花园里。
他这生可算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若多个师兄,日后轮回路上相伴,也不算寂寞。
慕从云仔细替他将湿发烘干,才开始料理自己。
沈弃投桃报李,拿布巾轻手轻脚地给他擦干头发。
等两人都收拾好歇息时,已经过去个时辰。沈弃面朝慕从云侧躺着,往他方向挤挤,直到紧贴着他后才满足地伸手将人抱住,又低低唤声“师兄”。
“嗯?”慕从云规规矩矩平躺着,虽还有些不适,但已经不如第回那样难以入眠。
沈弃很想转头去确认他脸上表情,但又有些舍不得打断这样温存。
只能侧着脸,透过远处桌子上摆着面铜镜,依稀窥见他小半张侧脸。
慕从云相貌生得极好,就连眼睫也比旁人更浓更密,微微往下垂着时,投下阴影都透着几分缱绻温情。
沈弃紧盯着镜子,微眯着眼惬意叹出口气。
他想起有次看见阴骄母亲替阴骄梳头时情形。阴骄母亲是父亲正室,同样出自钟山烛龙族,身份尊贵,向眼高于顶。但就是这样高傲女人,私底下也会温柔地替阴骄梳理头发。
眼眸弯弯,看起来已忘记方才难过。
“你过来。”慕从云朝他招招手。
沈弃走到他近前,就被慕从云拉着在身前坐下,他扭过头来还想说话,就听慕从云道:“别动,先给你烘干。”
他顿住身体,感觉到微凉手指自发间穿过。
慕从云先用布巾给他将湿发擦得半干,他动作很轻柔,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扯痛他。
花园里种满红蔷薇,却并未见要寻之人。
——晚间那个侍女想要蛊惑他时,他趁机给对方种下秽元。方
沈弃摇摇头没再说话,将他又抱得紧些,贪婪地汲取干净气息。
……
红蔷院位置僻静,远离山门喧嚣。
白日里喧闹退去,安静夜里,反而能听见更多东西。
沈弃睁开眼看眼外头婆娑树影,缓缓坐起身来。
那时他还心存幻想,想着若是自己母亲还在钟山,应该也会这样温柔地照料他。
沈弃盯着那铜镜中倒影,细细品咂着“师兄”这两个字。
他母亲叫他失望,但这个便宜得来师兄,却总给予他许多惊喜。
师兄,师兄……
沈弃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翘着唇笑起来。
擦干水渍,又以手指充作梳子,掌心流转起微热灵力,不断穿过发间,将余下水分烘干。
那融融暖意驱散沈弃心头最后丝阴霾。
他不由去想,此时慕从云会是什样神情?
想必是非常温柔。
但很快他又否定这个想法,慕从云表情太少,光从脸上是很难瞧出什,但那双眼睛里流转光定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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