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容紧闭着眼角滑下串泪,却还是没有醒过来,脖子撑不住,头无力地往下垂,靠在陆质胸膛上,掩去大半张脸。
车里情况让车夫不敢快,生怕颠着紫容,可他那副样子,车夫又更不敢慢。
路挑着好路走,总算到王府。
严裕安在门口候着,见马车走近,忙叫人大开正门,车马没停,直接驶进内院。
严裕安在长公主府吃闭门羹,苦等下午皆无用,在宫门口守着下人回来说王爷已去永宁宫,他才放弃,回府后传太医来,又去查看走前叫人收拾妥当产房。
陆质只顾往前走,玉坠在边边哭边说些什,他没注意去听,可不知怎,最后却字字全印在脑海中,又刻在心上。
“严管家苦苦求过,却说什都不管用。最后搬皇上出来,没有办法,话又递不到早朝上,只能让奴婢跟着进宫,他去公主府想想办法。”
“在屋外站着等半个多时辰。”
“又在里间站半个多时辰。”
“太后说乏,直没出来。大嬷嬷传说主子临产日近,让他去小佛堂拜拜。却不让奴婢跟着。”
,花妖却直接在地上跪着。
陆质喉咙里窜起股浓重血腥气,他脸死死绷着,单膝跪地,解大氅盖在紫容身上,伸手将紫容抱起来,走出阴暗佛堂。
玉坠小跑跟在后面,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抽泣。
太阳在西边山脉下隐去半张脸,他们三人走在青石板铺就整齐宫道上,晚风习习,吹过每个人脸,也吹起陆质官服下摆。
夕光洒在紫容惨白脸上,温柔,又显得残酷。
紫容被放在烧起来火炕上,陆质衣领被他攥在手里,直不起身,也没去掰紫容手,就着那个高度跪在低矮炕边。
他注视着眼前没有意识人,双目猩红,语不发。
太医进屋便被这景象吓出头冷汗
之后便让身边守着侍卫,拜佛直拜到现在。
马车里,陆质将浑身绵软花妖紧紧抱在怀中,这人湿冷面贴着他颈,呼吸微弱,让他从心里开始发冷。
不知过多久,已经快要到家,怀里无声无息人才骤然拧紧眉头,垂在身侧手抬起,在慌乱中拽住陆质衣襟,串无力呻吟泄露出来,是模糊:“疼……殿、下……疼……”
紫容抓着陆质衣服,却像攥住他心,只消轻轻捏,就能要他性命。
他胡乱亲在紫容汗涔涔额上,哑着嗓子哄骗花妖:“不怕,待会儿就不疼。……陆质在这儿,陆质抱着你,容容不怕。咱们回家,回家,就不疼。”
紫容两条腿软趴趴地自陆质揽着膝窝耷拉下去,随着走动晃晃,似两根立不住筋骨锁链,没有点生气。
他亦没有意识和力气用胳膊去抱陆质脖子,靠里那条手臂搭在肚子上,靠外那条同小腿样,垂在身侧。玉坠不时帮他收起,却很快又会滑下去。
这条路很长,比来时候要长得多。又有紫容怀九个月身子躺在他两条手臂上,陆质却不觉得累。
反而觉得怀中轻飘飘,他像是,要守不住。
他脑子里木片,不敢去想紫容状况。要是可以在这条路上永远走下去,情况不会变好,但也不会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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