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先睡吧,明日再写。”
唐慎:“再写会儿。”
梁诵:“去睡。明日还要早起,咱们去这沙洲县四处看看。”
唐慎只得领命。
在赵举人家休息
“露锋不好?”
“锋芒毕露,自是不好。但你只是略露锋芒,所以并无大碍,更有番风骨。若是你这笔力觉太过,天下那些行草大家,岂不是各个浑身锋芒,目中无人?但是唐慎,你且记得,你还只是个没有功名白生,你要进考,你必须会写馆阁体。”
梁诵握住唐慎手,带他写起字来,顷刻间,个个乌黑秀丽字显现于纸上。
或许在这个时代,很多父亲都曾经握着儿子手,这样耐心教导过:“方正圆润,秀润华美。竖不出格,勾不露锋。每个字等大而细致。你必须写得手好馆阁体,否则哪怕你文曲星再世,也不能金殿传胪。”
屋子里片寂静。良久,唐慎道:“先生,何时说过要金殿传胪。”
唐慎抄到第二本,天已经黑。
“写勾时,再收敛内锋。”
唐慎倏地愣,差点写错字,只是不可避免,书上多个小墨点。他抬起头:“先生?”
梁诵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借着烛光静静看着唐慎写字。
唐慎从不喜欢晚上读书,正所谓挑灯夜读,唐璜曾经拿这开玩笑,说哥哥不够勤奋,哥哥不想进学。然而唐慎理直气壮:“就油灯那点光亮,要读书,是想让你哥年少近视?”
这是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老人,他拄着拐杖走到马车前,对这梁诵作揖,道:“梁大儒。”
梁诵下车,也回礼:“赵举人。”
唐慎愣,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家境平凡老人,竟然是个举人。
赵举人请他们做客,给他们安排屋子。
梁诵:“来找他借两本书,顺便在沙洲县看看,咱们后天便走。为师老眼昏花,早已不是读书写字年龄,愚之不在,你便替他,帮把这两本书抄录下来,让带走。”
梁诵笑骂:“你这泼皮,言下之意,你想金殿传胪就能金殿传胪?你怕不是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吧!”
唐慎非常认真地思考道:“若是小子考不上举人,岂不是坠先生名声。是先生第个考不上举人学生吗?”
“子行矣!”
“诶!”
唐慎被梁诵带着写两张纸,梁诵又让他自己写几张。
阿黄不懂什叫近视,但她看出唐慎坚定。
温暖烛光轻轻摇曳,梁诵站在桌旁,唐慎坐着抄书。
梁诵:“继续罢。”
“是。”
唐慎更加仔细地写着,聚精会神。写到半,梁诵道:“让你每日练大字果然是有作用,只是你写字始终露着锋。”
唐慎苦笑道:“是。”
敢情是抓他来做苦工啊!
赵举人拿两本沙洲县风土人情志给唐慎,唐慎用支簪花小笔细细地抄录起来。他写字不快,尤其是写这种小字,得提笔悬空。抄几页,便觉得有些疲累。唐慎揉揉手臂,继续抄录。
梁博文是当代大儒,然而他喜欢书,却千奇百样。
唐慎曾经去过老师书房,里面藏数千本书。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志怪传奇,儒家杂学,应有尽有。梁博文从不拘泥于任何种书,他博古通今,学识渊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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