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瞧不起你。”沈默往椅背上靠,不客气道:“你个小小县令,能知道多少事儿?朝中大人们龃龉不说,单说你对海瑞说那些数字……宗室藩王多少、官吏军队多少,每年所耗粮米多少,导致国库亏空又有多少,等等等等。”说着哂笑声道:“这些都是大明机密,不少数字,这个在内阁当过差都不清楚,你和海瑞两个七品县令,从哪里知道?”
“原来刚峰兄全都对大人讲……”祝乾寿轻叹声道:“看来他始终是与大人近些。”
沈默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从海瑞慷慨陈词中,听出端倪……觉着那些数字应该是他告诉海瑞,所以才出言相试,果然又次猜中。
“所以你把徐家纵容恶奴、强占民田事情捅上去,严阁老也只会说声‘吾道不孤’,不可能真拿这件事发难……因为谁都不比谁干净,非得较真话,只能起被拉下水!”沈默接着道:“至于陛下那里,也只会更加放心,让徐阁老接替严阁老,你明白吗?”
祝乾寿眼里神采开始涣散,轻声呢喃道:“怎会这样呢?”
“怎,跟陆家人说不样吗?”沈默语调平缓地问道。
“是,他们说……”说到半,祝乾寿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诈,虽然立即止住话头,却也已经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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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邪火,伸出俩指头比划道:“眼界就跟芝麻样大呢!”
“大人可以治在下罪,但请不要侮辱。”祝乾寿面色不豫道,显然是个很自尊人儿。
沈默冷笑道:“不服?”
“不敢。”祝乾寿把头歪道。
“那还是不服。”沈默笑道:“好吧,今天就给你上课。”便发问道:“你可知天字号大贪,,g是谁?徐阁老?”
沈默先用连串骇人听闻说法,动摇祝乾寿意志,然后趁他心旌摇动之时,突然发问,果然攻破他心防,下揪出幕后元凶。
“果然是陆绩在捣鬼!”不管面色惨白祝乾寿,沈默冷笑道:“被严禁跟作对,便暗中使坏,看来还真是死不悔改啊!”
好半天,祝乾寿才回过神来道:“大人……怎猜到是陆家?”
“据说你是应城人,距离安陆不过百里吧?跟陆家可是能论上老乡。你不会不知道跟陆家龃龉,所以旦起疑,立马就会往他们家想。”沈默微笑着解释道。
“大人为什会起疑呢?”祝乾寿不解地问道。
“是……严阁老。”祝乾寿低声道。
“多少年来,弹劾他折子,已经装满屋子,陛下为什视而不见?你想过没有?”沈默问道:“难道句‘*臣蒙蔽圣听’,就能解释吗?”
“这个……”祝乾寿不知该怎回答,因为他直都是这想。
“告诉你,陛下不怕他臣子贪,反而认为贪,,g比清官好用。”沈默冷笑道:“因为清官身是刺、却把柄全无;而贪,,g却恰恰相反,身把柄,且光滑无刺,用起来顺心舒心,不想用时又随时可以抓住把柄,用起来真是妙不可言。”
祝乾寿听这说法着实荒谬,细想却真是这回事儿,至少在嘉靖朝,清官很少被重用,反倒是善于逢迎拍马严嵩之流,屡屡被提拔高升,甚至把持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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