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默是什人?在皇帝阁老、封疆大吏面前尚且方寸不乱,侃侃而谈,岂能让两个纨绔子给唬住?只见他将官袍下襟撩,着面色肃,冷声道:“你们这不是为阁老着想,你们这是在害他老人家呢!”
“你少信口雌黄……”徐蝌怒道。
“是实话实说。”沈默脸痛心道:“在京城时,素闻老师廉名,也亲眼见他衣裳仅有三套,用餐不过五味,家中庭院朴素,仅有书卷之香。京中人都称赞阁老清廉高洁!”说着瞪眼徐蝌道:“如果让京里人
话说到这,徐家人面色都变,但沈默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道:“于是有司调阅昆山县田产买卖档案,想要查清到底多少人被占田,具体亩数多少,以及现在谁名下,好归还苦主……”
他还没说完,徐蝌终于抑制不住怒火,拍桌子道:“够!”两个眼睛小灯笼似盯着沈默,怒道:“姓沈,做人不能太没数!们徐家让你寸,你还得寸进尺!”他们原本打得好算盘,主动交出那几个奴才,先让沈默步,有道是‘人敬寸,敬人尺’,想必他也就不好意思再提什要求,这样徐家在昆山县近五万亩地就保住。
可这个沈默,竟然毫不识相,左手抓人,右手还要拿他们地,这让向占便宜惯徐家人情何以堪?登时便动真火,只听那徐三公子咄咄逼人道:“沈默,你扪心自问,爹爹对你如何?”
“恩同再造。”沈默早就知道,对方定会用这个杀手锏。
“知道就好!”徐三公子脸激愤指责道:“当初你不过个小小七品巡按,先是恶赵贞吉,后是惹到李时言,他们哪个动动手指,不能把你碾成齑粉?若不是爹爹处处护着你,才使你保住性命。”说着手指颤抖指着他道:“试想,你当年若是丧命,还能有后来连中三元?光宗耀祖,现在守牧方,高官厚禄?”徐阁老虽然从未大张旗鼓支持过沈默,但他恰到好处暗中回护,确实是沈默屡次化险为夷必要条件,这份恩德,不可谓不重。
这也是他最近以来,直在问自己问题,如果他不能回答,就不会来松江走这趟。现在他出现在这里,直面徐家人,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个诛心之问!
只见他搁下茶盏,深深吸口气,坦然回望着徐蝌道:“三公子,您这话说可有些欠考虑。不错,沈默能有今天,幸赖阁老栽培扶持,这份恩德时刻铭记在心,从没有刻敢忘。”
徐家人刚以为他这是要服软,却听沈默话锋转道:“正是因为这样,才必须为阁老着想,替他扫除后顾之忧,这是身为学生应尽义务,就算三公子不理解,也必须这干。”
“呵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徐蝌拊掌怪笑道:“你这哪是替老师扫除后顾之忧?你这分明是断们徐家后路啊!”说着把下巴翘得老高,两眼望天道:“就不明白,不就是点儿地吗?又不是们家,大家都是这样。怎就抓着们家不放?”
他二哥也插嘴道:“就是,让外人看笑话啊,他们得问这到底是师生,还是仇家啊?!”这兄弟俩唱和,换成个皮薄心软,就真得让他们给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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