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还不亮,李芳便来,显然是早等着,开宫门便出来……这绝对是不合常理,到底是什事儿。让他如此着急呢?严嵩越想越觉着不踏实,脸都顾不得洗,便揉着惺忪眼睛,让人扶着出来见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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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会客厅中。李芳倒背着手,观赏着墙上悬挂着幅横幅,只看那遒劲方正字体,便知道这是严阁老得意之作,曰:
‘无端世路绕羊肠,偶以疏懒得自藏。种竹旋添驯鹤径,买山聊起读书堂。开窗古木萧萧籁,隐几寒花寂寂香。莫笑野人生计少,濯缨随处有沧浪。’
在诗文边上,还有数行小字注释,说是因祖父、母亲先后去世,他按制须丁忧,但守制期满后,因为*臣当道、君子避之,他便以‘养疴’为由,不再起复做官。并于正德四年秋,把家从界桥村迁到分宜县
严阁老前年过八十大寿,放在哪个时代,也是货真价实高寿,让直等着参加他追悼会徐阁老,已经开始怀疑,到底会是谁参加谁。
但时间对生命侵蚀,是谁也无法抗拒,严阁老是真老,眼睛花得看不清文件,手提笔就微微发抖,走路必须有人搀扶,生活都不能自理。尤其是每逢阴天下雨,更是浑身关节都又胀又痛,辗转反侧,整夜难眠。
昨儿白天还响晴薄日,但严阁老还是根据自己身体反应,预言道:“要变天……”果然到晚上,刮阵风,黑云上来,便开始下雨。
严阁老又被折磨整宿未眠,怕折腾得病重夫人也睡不好觉,他只好半夜起来到书房躺下。四个江南小丫鬟为他揉宿,到天快亮,才刚刚进入梦乡。
谁知刚睡着,却又被‘笃、笃……’阵敲门声吵醒。
“怎?”严嵩从睡梦中惊醒,让丫鬟扶着坐起来道:“是夫人不好?”他妻子欧阳氏从春天便开始卧床,太医说沉疴难去,只能将养着,看造化。所以严嵩十分担心,自己哪天觉醒来,会再也见不到自己夫人。
外面响起老管家严年声音:“老爷,不是夫人,是宫里李公公。”听前半句,严嵩心松,但听完后半句,又下子紧张起来道:“哪个李公公?”
“是李芳李总管。”严年在门外躬着身子,小声答道。在说道‘李公公’三个字时,那口气更是温和轻柔,恭敬有加。要说这严年可是个人物,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他这个严府大总管,在外人面前那派头是极大。而那些贱骨头*员,但凡是想升官晋爵,想依附严家*员,无不竞相媚奉,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而媚称其为‘萼山先生’,就连尚书侍郎这样高官。也不例外,真是可悲可叹。
但此总管见彼总管,还是没法比。人家李芳是司礼监掌印,皇帝身边老人,跟严嵩都要平起平坐,他个阁臣家奴安敢比肩?这些趋炎附势之人,最是欺软怕硬,所以提到李总管名字,严年声音中都带着柔媚,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表示其尊敬般。
听说是李芳来,严嵩顿时清醒过来,赶紧命人给自己更衣,心里更是飞快寻思起来——这李芳可是大内总管,平时总是在皇上身边待着,嘉靖若有旨意,最多也就是让陈洪过来跑趟,可从来没劳动过他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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