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出,严嵩心跳登时乱,强笑道:“瞧您说,老朽侍奉皇上几十年,被骂得狗血喷头都有好几次,这点承受力还是有。”
“那就好,那就好。”李芳这才将嘉靖手诏从怀里掏出,递给严嵩。严嵩恭敬地接过,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睛端详起来,只见字字大如斗……那是因为嘉靖帝知道他老眼昏花,才特意写大……但那笔划,银钩铁划,全然没有平时仙气,反而透着不可遏制怒气。
只见那手诏写道:‘朕用卿家,所图者唯清静尔。然卿家父子狗胆包天,敢视朝廷大事如儿戏,安敢将朕抡才大典,变成你家市恩敛财堂会焉?此事可忍?孰不可忍?朕闻之愤慨,忧思难解,竟引发旧疾,神情不爽,气积成痼!朕欲静思,奈何阴气邪风不止!何以刹邪风,何以止阴气?卿家能替朕解忧乎?想不明白就
城,借居当时闲置‘视学之堂’东楼,把它辟为读书园,名之曰‘东堂’,开始‘钤山隐读’生涯,这首诗与另外首,合称‘东堂新成二首’,便是那个时候做成,用来纪念并明志。
如此首好诗,疏朗。散淡,恬适,自然,用典熨帖不露痕迹,于精简处现典雅,在随意间显大气,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位品性高洁雅士,却根本没法和结党营私、权势熏天严阁老联系在起。
‘正德四年……’李芳心中算,那时严嵩还不满三十岁呢,作这首诗时,定然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番模样吧?‘若是那时严嵩生在现在,不知会不会再次弃官回家呢。’
正在摇头感叹,便听到有沉重呼吸声,在门外响起。李芳便故意大声道:‘好诗好字好文士啊!’
严嵩正好进门,闻言老脸笑开花道:“年轻时候无病呻吟、胡乱涂鸦,现在挂着不过是聊以回味罢,倒让李公公见笑。”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德行,与当时已经差之千里。
李芳摇摇头,脸感慨道:“早听闻阁老是诗词书法大家,可咱家除您老写青词,今儿还是第次见呢。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原来在几十年前,阁老便已经在文坛独领风骚。”
严嵩闻言笑得更灿烂道:“公公别再夸,再夸话,老朽都要飞到梁上去。”面上虽笑,可他紧张心情,没有丝毫舒缓。因为他很清楚,嘉靖身边大总管清晨造访,绝不是来欣赏他书法,所以他直在细心观察着李芳面庞,希望通过细微变化,寻找到点儿吉凶底数。
李芳常在嘉靖身边伺候。察言观色功夫,自认天下第二话,就没有人敢认第。所以对严阁老此刻心情,他是若指掌,但无论如何,看到权倾天下严阁老人满心疑窦,紧张兮兮样子,都是件很快意事儿。也不知出于什心理,他故作不懂,只是个劲儿地在那谈诗论字。
严嵩起先还尽心应付着,到最后终于绷不住,苦笑着拱手问道:“公公若是喜欢,这幅字便送给您,只求您老别再卖关子,咱们有事儿说事儿,行不?”
李芳这下没法再蘑菇下去,闻言微微笑,道:“不瞒阁老说,是皇上有手诏到,请大人过目。”说着轻叹口气道:“只是措辞有些严厉,咱家怕您老不开心,所以迟迟没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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