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只是胡思乱想吧……’严阁老抬头看看满天阴霾,如是想道。
但在下刻,严嵩便看不见天,他歪头看,原来是严世蕃接过雨伞,给自己遮上雨。
严嵩长长叹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烟雨中玉熙宫若隐若现,不知自己爷俩会面对怎样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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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到玉熙宫前,陈洪迎出来,小声道:“阁老小阁老这是怎弄,身上都湿。”
子刚抬起来就落下。
宫门口守卫见是严阁老轿子,马上通知值房里太监,太监们暗叫声晦气,赶紧抬着严阁老双人抬舆,西苑门口接驾。
皇宫是皇帝家,大臣在里面必须夹起尾巴守规矩,般都是用两条腿走,但对些老病大臣来说,偌大皇宫就像场噩梦,也许还没见到皇帝,便已经累死在半道上。所以皇帝会特旨恩赐些大臣,可以使用交通工具。
当然赏赐也是分等级,最初级是‘紫禁城骑马’,般阁臣和六部九卿,只要过五十,就会得到此项赏赐。然后是‘紫禁城乘双人抬腰舆’。所谓腰舆,不过把特制椅子,靠背和两侧用整块木板封实,只前方空着让人便于乘坐,雨雪天还允许在上面加覆盖,前面加挡帘,两根竿子从椅子两侧穿过,由两人用手抬扛而行。虽然十分寒碜,但从骑马到坐轿,无疑是个飞跃,般只有亲王和老病大臣才能获此优待。
然而严嵩待遇更高,嘉靖三十八年正月,他八十寿诞时候,皇帝降下圣旨曰:‘阁老年高佐朕,愈尽忠谨,赞事上玄,竭赤匪懈,特赐其西苑出入,乘坐肩舆’!所谓肩舆,其实就是把用手抬着,改为用肩膀扛着,根本没有区别,只是坐得更高些罢。但就这点高度上增加,可就十分不得,因为就连裕王景王这样亲王。也只能坐腰舆,比他严阁老矮头,这份尊荣可谓是禁中旷古未有。
严世蕃搀着父亲从腰舆上下来,小声骂道:“这鬼天气!”
“赶紧进屋烤烤火吧。”陈洪轻声道:“陛下还忙着呢,阁老小阁老先在耳房候会儿吧
严嵩十几年来,就直享坐着这把抬舆,当值太监掀起挡帘,恭声道:“阁老请坐。”严嵩点点头,便颤巍巍坐进去。
严世蕃可没那个资格乘舆,太监便拿把雨伞,讨好给他打着。父子俩就这样前后,在雨幕中进西苑。
雨越下越大,还起风。那风也煞是奇怪,打着旋吹过来,下就把腰舆挡帘给刮下来。严嵩花白胡须霎时被吹得散乱,蟒袍也被雨淋湿,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仍在紧皱眉头想着心事……
自从嘉靖二十年入职内阁,这条路他不知走几千遍,陪在皇帝身边时间,要远远陪伴自己家人。七千个日日夜夜、尽心竭力侍奉下来,他相信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辛劳,他相信皇帝会给自己这点面子,让自己儿子能过去这关。
‘但为什心里这不踏实呢?’严嵩看眼被刮走挡帘,他不禁暗道:‘这可不是好兆头,莫非暗示着,皇帝再也不会为遮风挡雨?’如此想,他更是心中惶然,但已经入宫觐见,岂敢随意打道回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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