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秦震矜厥勋,勒泰山,镵邹峄,剟之罘,刊会稽……’
‘见山冈下有池水入于坤维……东为溪,薄于巽隅……’
‘畴不忧栗,独安行;畴不谄笑,独洁清……’
以陈恪学问,竟几乎要听不懂,文章到底写什。
亏着他已经在这个时代,念十多年书,知道这便是鼎鼎大名‘太学体’文章,不禁暗暗呻吟,要是天天学这个,岂不比天天便秘还难受?
后两眼发直,既没有课本,也没人告诉他该学什。好在这时晨读结束,学谕开始上课,因为是大比之年,自然不会再讲《十三经》这样基础知识,而是以应试教育为主。这天课是讲‘论’作法,按照惯例,学谕先布置道题目,让学生作论,然后讲解。
陈恪心说,那就跟着作吧,便磨好墨,提起笔来,很快便凑合出篇。说是凑合,但他从小到大,是跟苏洵苏轼苏辙欧阳修曾巩……唐宋八大家里五个混出来,再凑合也不会比般人差。
他还是有这个自信。
炷香时间,篇千余字文章立就,陈恪搁下笔,轻轻松口气。
他动作引起那学谕注意,这短时间,别学生只开个头,甚至还有人个字没写,在那里便秘呢。教谕不禁好奇,便起身将他文章收走,拿到讲台上看,不禁微微点头,这笔字可真好……
但他也知道,近年来太学体大行其道。因为庆历新政以来,追求华丽、空洞无物西昆体被彻底否定,提倡重理朴拙古文,成学界新风。由太学讲官石介首倡,并在太学生中广受追捧‘太学体’便应运而生,这种文体,是对浮华*巧西昆体批判过程中形成矫枉过正产物。其文风直以断散拙鄙为高,处处与骈体文唱对台戏。
结果形成种险怪奇涩文体,在这种文风下,谁议论奇异、谁文辞僻涩,谁文章便是上乘。而连续数届科举,无论‘赋’、‘论’、‘策’,哪种文体,都以此为评判标准,使太学体统治地位愈加稳固。
但陈恪从束发读书以来,所就学师长……无论是陈希亮、苏洵,还是王方、欧阳修,都反对太学体,他们认为这种文体既无古文平实质朴,又乏骈文典雅华丽,其空洞无物更甚于骈文,简直是无可取之处。所以陈恪到现在,还没写过篇太学体。
他终于明白,老爹和苏老泉,为什要让他们,定到太学来学习段——就算太学体再恶心,也得用这种文体考试,哪怕考完就丢掉呢,现在也得学会喽。
哪怕欧阳修也说,要是当考官自不消提,但换做别人话,还是得捏着鼻子学学
陈恪小小扬眉吐气口,心说小样,看到俺这接近八大家水准文章,还不激动到涕泪横流?然后对之前傲慢深表歉疚?吼吼吼……
谁知道……那学谕脸上,不仅没有点激动,反而频频摇头,只看半,就搁下,好像再看下去,是浪费时间般。
陈恪瞪大眼,怎可能呢?连欧阳老头都说,文章可比曾子固,怎却入不这位学谕眼?
别学生还在作文,他也不能问,简直快要憋死……
好容易捱到太学生们都交卷,教谕又挨个看遍,便挑出几份范文,诵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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