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考官亲自拿着份卷子,到王安石案前道:“主考,这份试卷学养扎实、敦厚温良,实乃难得见佳作,还请手下领情……”
王安石看看他,拿过那份卷子来看,便见打头第句,便是这样词句——‘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
意思其实挺明白而且文章内容也不错,唯毛病就是不说人话……什’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其实就是‘开天辟地圣人出’,考生却偏偏用莫名其妙词汇来表达。
“有必要在说事论理文章里,玩这样词句游戏吗?”王安石反问句道。
“许是以为太学体才能高中,不得已而为之。”考官辩道。
马上便有人想起身,谁知王安石紧接着又道:“但事后参你违抗上官、拒不从命,不要说不留情面……”
半起身人,全又坐下……
“既然官家任命知贡举,那以什样标准取士,就必须听。”王安石环视着众人,不容置疑道:“自然,事后所有责任,都由人承担,不论谤是骂,统统与你们无关!”
见主考将责任大包大揽,众人脸色马上好看许多,韩维和王珪却满含担忧望着王安石。前者苦笑道:“把们当成什人?贬抑太学体是件大好事,怎能让你独占全功?”
王珪笑道:“怎也得有份。”
试卷经过番严密糊名、誊录处理后,送到内帘衡鉴堂处,这是考官们分房评阅试卷场所。
诸位阅卷官、副考官汇聚堂,等着主考大人分发考卷。
王安石目光,先是久久凝视着面前考卷,过好会儿才抬起头,面色如铁看看众人,杀气凛然道:“本科,凡太学体律不取!”
众人先是愣,旋即面面相觑,尽管欧阳修早说过,这科要整治太学体,但现在老欧阳不再担任主考,他们还以为此事便作罢呢。想不到这王安石,还要沿着醉翁道路走下去……
平心而论,除梅尧臣等寥寥数人,大家都不想趟这趟浑水。哪怕欧阳修在时,他们也很有意见,心说你要整治太学体可以,咱们缓着点来,别在这种要命时候搞,这不是捅马蜂窝?
“还有。”梅尧臣也笑道:“这种千古留名好事,可不能少。”
范镇和梅挚见状,也出言道,有责任起担当。
“都不用。”王安石却摆摆手道:“说个人承担,就不干你们事!”说着拿起摞卷子道:“开始分卷吧。”
※※※
王安石说到做到,任何用太学体作赋卷子,都遭到他无情扼杀,杀得考官们都手软。
现在主考换个资历浅薄王安石,众考官自然更不会逆来顺受。
“介甫,太学体固然要贬抑,这们都认同。”仗着和王安石交好,王珪笑劝道:“可也不能太绝对吧?写太学体那多,其中不乏些卓有才识举子,难道们不取他们,反而取些半文不白粗疏之辈?”
“粗疏之辈自然不能取。”王安石看看他道:“但是杀死太学体,就不得不用重典——但凡使用太学体概不取,这便是此次判卷规矩。”
“没听说过这道规矩。”有考官小声嘟囔道。
“你不刚刚听说?”王安石冷冷望着他道:“不愿受规矩可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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