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里待数月,傅南生习惯早起,翌日天才蒙蒙亮,他就醒,起身在院子里转圈,果然没见着任何人。
先前翎儿就跟他说过,在这里没什规矩,没有下人,几个女人都起得晚,他若想吃早饭就得自己做。
傅南
苟珥没理他,靠坐在水池子里,闭着眼睛,似乎什都没听到。
见他这样,傅南生便当他默许,转身离开。
苟珥听着他脚步声离开,又缓缓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窗子。
他确实是常常深夜里才来泡浴,因为夜里若不点蜡烛,他自己便可以也看不到身上那些丑陋凶恶烧痕。
他始终无法忘记破庙那场大火,没办法忘记事后为活下去他遭受过切折磨,更没有办法忘记切始作俑者。
苟珥冷漠地收回目光,并没有继续理他,转身进温泉池里。
水声响起来,傅南生恍然回过神来,往后退步。
他想起来,苟珥是谁。
不是在哪里随便听到,他当真认识这个人。
那个领头流浪儿!
走步看步,因为很多事情他即算从开始计算好,也绝不会照他算走,就算是看起来再如何简单走向,也会出乱子,仿佛天生就要跟他作对样。
想又想,他叹声气。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老天爷总要留着他这条命看他苟延残喘为乐,那就没什怕。
傅南生看看外头天色,又抬起手闻闻自己身上气味,皱皱眉。
他出门找到翎儿院子里,问到女子们有处洗浴地方,苟珥也有处洗浴地方,并且为方便放许多衣物在那里。
他最记得那双眼睛,也最恨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露出光可以比谁都无辜,也可以比谁都狠毒。
或许是和鲁鼎战过于激烈,苟珥这两日总觉得气血涌动,难以平静下来。
他练功并非正派所传,甚至可以说是邪魔外道,当年他又急于求成留下许多隐患,稍有不慎便会遭受五脏俱焚之痛,更甚则会死于非命。
他深深地吐息着,重新闭上眼睛调休内力。
怪不得,难怪,原来如此。
傅南生心慌起来,却强自命令自己不能露出马脚,不能惊慌失措地转身跑掉,绝对不能。
苟珥如今还没有发作,恐怕也是还没认出自己来。
毕竟事情过去这多年,苟珥虽然记得当时傅南生相貌,但人相貌随着年岁增长是变化,更何况苟珥当时以为那个“小哑巴”是女孩儿。
傅南生轻声道:“不知你在这里,翎儿姐姐说你通常夜里才会过来。那等会儿再来。”
傅南生自然不便与女子们同洗浴,便朝苟珥洗浴房间走去,反正翎儿说苟珥总是深夜里才去那里。
所以,当傅南生推开洗浴房门,与正在脱衣苟珥四目相对时,他第反应便是责骂自己大意轻信翎儿。
但他也没有展露出来,仍旧镇定地看过去。这定睛看,心中再度大吃惊。
苟珥面具被取下搁在旁小桌子上,衣服也已经脱去大半,露出被遮挡着不见天日部分。
他那半边常年被面具遮住脸已经不能看,密密麻麻伤痕路蔓延到上身,前胸及手臂上都是被灼烧过后可怖痕迹,看起来犹如地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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