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登觉惊惧,难不成是杀兵部主事败露?受贿可是大罪!那瞬间骇得说不出话来,心中飞速想十几条脱罪之法,但转念想不对,拓跋锋定不会出卖他,心内安稳不少,惴惴行至殿上,见黄子澄拢袖立于殿中,朱允炆两眼通红,站于龙案旁。
拓跋锋站得笔直如同桩子,身穿云起那身侍卫服,袖上仍湿着片,其身材略高些许,衣服上身,稍有不合,手腕突兀地露出小截。
拓跋锋朝着云起极缓慢地摇摇头。
云起避开拓跋锋视线,松口气,行过礼,微笑着抬头,望向朱允炆。
朱元璋道:“徐云起,你既会查案,朕命你助黄太傅查清:何人将此杂书带入宫内,交予允炆杂书。私自携物进宫,乃是大罪。”
云起道:“罢,打就打,你知道?‘天下之事,常发于至微,而终为大患’便是他写。方孝孺是宋濂登科弟子,写得手好文章。”
荣庆头雾水状,朝云起碗中挟来菜道:“没听过,写这劳什子,难怪被打。”
云起笑起来,自顾自道:“你打重,打轻,拖下去,不知是怎生个光景。”
荣庆忽地想到二人使力不均,这大才子指不定回去就要单脚瘸着,蹦蹦跳跳,当即口饭喷出来,大笑道:“那几下打得甚狠,该是瘸。”
云起打趣道:“不还有只脚,才子大可以飞腿踢人。”继而与荣庆相视大笑。
敢管朕家事,此便是罪,四十杖!”
行将就木天子声怒喝,登时激起猛咳,太监忙上前抚背,云起清醒过来,站定开打。
廷杖落,预料中惨叫并未响起,方孝孺咬牙硬抗,云起心内暗嘲傻子……廷杖击人,若人全身紧绷,内伤便越狠;唯有令肌肉放松,方能换得些许皮肉伤,将养数日便好。
方孝孺这下挨完,估计两条腿就废,云起暗自可惜,然而这名字听起来又甚熟,打到第五下时,云起终于想起此人是谁,登时色变,忙改换步型,并朝荣庆连使眼色。
荣庆未曾抬头,专注地盯着方孝孺背脊,卖力打个不停。
书上叠着两片碎裂水晶片。
云起笑道
二人吃饭,正要各自回房时,云起却不见拓跋锋,回房见自己沾血侍卫服没,料想是拓跋锋取去穿,倒也不介意。
等片刻,直至掌灯那会,忽听院外来小太监,尖着嗓子道:“皇上传锦衣卫指挥副使徐云起——”
云起蹙眉不知发生何事,临时补班也该侍卫来传,怎会命太监来?
云起跟着出院,朝那小太监手中塞小锭银子,道:“小兄弟,皇上传何事?”
那小太监陰笑打量云起,拉着他手,道:“有人于背后嚼舌根呢,副使千万得仔细着答话。”
云起哭笑不得,手上轻力度,以重锤击破鼓之力虚打,声音极响,着力却甚微,依旧是打得满身血,方孝孺斜斜歪在地上,已是昏过去,当即被锦衣卫架出廷外。
云起叹息不已,读书人果是不经打。
那下午朱元璋再无话。云起站到鼓声起,便与荣庆并肩回院中。
云起只脚高曲,踩在条凳上,接过荣庆盛来饭扒拉,边道:“你眼睛怎这般不好使……”
荣庆哭笑不得道:“先前看你并着靴,便以为那读书人打得,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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