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几个月来第次离开武独,从前睡醒时武独直都在,也许在房外练拳,也许在院子里浇花,也许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现在他睁眼,房中便空空荡荡,尤其是夕阳西下,令他莫名地有点心慌,今天是第天,还有六天。
段岭坐起来,呆呆地看着院子外头,秋天来,潼关秋天有股萧瑟味道,树叶在秋风里哗啦啦地响,第波黄叶飘下来。
“武独……”段岭自言自语道。
“想什呢。”武独蹲在床脚,突然开口道。
边令白唏嘘得连段岭都替他觉得沧桑,他很想再问下去,但问长问短,反而容易引起猜疑。
吃过饭,边令白朝段岭说:“得,府上就剩咱叔侄俩,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叫你,咱俩踏青去。”
段岭知道边令白想去看看他藏宝被动过没有,于是口答应,正要走时,边令白又朝他说:“你还有叔叔没有?”
段岭摇头,说:“赵家都没。”
边令白说:“以后就是你亲叔,对外咱们也这说,就说你是从兄儿,来潼关投奔叔。”
既然被叫起来,便吩咐开早饭,与段岭各自坐在案前喝粥。
边令白对这“侄儿”还是颇有好感,毕竟他千里迢迢而来,举解决他债务危机,先前对武独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眼中钉走,正好与他聊聊。
“先帝是条汉子。”边令白说,“为救耶律大石,路杀进上京城,中贺兰羯那厮埋伏,力竭牺牲,这辈子你边叔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他人。”
“贺兰羯……就是……”
“嗯。”边令白有点落寞地看着院里,说,“再过七天,就是七月初七。所以你懂,边叔连那刺客都收留,实在是再没有退路。不及早对付牧家,牧家迟早也要对付。”
段岭吓跳,说:“你怎还没走?!”
“嘘。”
武独穿着身夜行服,颀长食指竖在唇前,打量段岭,目光游移。
段岭感激点头,心想亲叔正在西川,你小心做鬼被爷爷揍死。段岭宿未睡,实在困得不行,便先回房去躺下。这觉睡下去,登时就昏昏沉沉,不知过多少时候,梦里又听见那首相见欢。
说也奇怪,段岭已经听过四个人吹这曲子,郎俊侠、寻春、李渐鸿与武独,印象最深刻,是在上京名堂那天,以及来到西川时,万籁俱寂,寂寥顿生,倚着门听见武独曲声那次。
郎俊侠。
每次想起这三个字,段岭都会阵颤抖,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起这个人相貌,也不愿去提起他名字。他下意识地翻个身,却没有抱到武独,睁开眼,感觉到笛声似乎真存在,然而刚醒来,声音便停。
武独不在。
段岭心想牧家现在就在对付你,后知后觉果然要不得,嘴上却说:“叔,你不必怕他,把宝藏起出来,咱们有是钱,连军饷也不必。”
“唔呼呼……”
边令白喝着粥,摇头苦笑。
段岭又问:“贺兰羯为什要杀先帝呢?”
边令白说:“倒是不知,这厮乃是……”说到这里,段岭提起颗心,边令白意识到差点失言,改口道:“……亡命之徒个,刺杀先帝后,他先是逃到西凉,西凉不敢容他,才又逃到潼关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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