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昌流君才从牧旷达书房内出来,沉默片刻,依旧去找牧磬。牧旷达又召管家,让人预备安排中秋夜筵席事宜。
段岭心道昌流君这关,应当也过,回到房中睡下,又忍不住地想起李衍秋。
三更时窗子被轻轻敲响,武独开窗,窗外却是身黑衣郑彦。
段岭马上做个“嘘”手势,让他不要说话。郑彦指指外头,示意他们与自己走,武独便横
“那接下来,就请先生在府中稍作盘桓。”牧旷达说,“待陛下发丧后,再做打算。”
费宏德答道好说,段岭便带他去住下,余下昌流君留在房中,接受牧旷达盘问。
“先生路上朝他说什?”段岭问道。
“该说都说。”费宏德答道,“如今局势凶险,你须得千万当心。”
段岭只是极低声道:“还活着。”
段岭与牧磬坐在旁,昌流君与武独坐在两人身后,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听着牧旷达与费宏德讲论天下局势。
段岭心中涌起奇怪感觉,他知道费宏德在辽时,实际上是站在耶律宗真那边,帮助他与韩唯庸周旋。现在来到江州,只不知与韩唯庸暗中结盟牧旷达如何作想。
费宏德定对牧旷达有相当提防,他游历于诸国之间,能活到现在,实在是非常地不容易。费宏德知道太多国家内部秘密,段岭想,换自己是耶律宗真,就不会放他离开辽国。
只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提防自己……段岭听着费宏德分析未来局势,脑海中想却是另件事——似乎从初见开始,费宏德就直不曾提防过自己,他就不怕他最后杀人灭口?
费宏德似乎很解每个人,并且知道他们会做什事。
费宏德怔,继而转念想,便抚须而笑,频频点头,大致猜到李衍秋计划。段岭本来也不想说太多,但他有许多用得着费宏德地方,若瞒着他这点,万误判局势,反而更危险。
“你们走后,耶律陛下送来封信,告知八月廿二,”费宏德低声说,“将有各国使臣前来江州吊唁。届时辽、西凉都会暗中协助你,只不知元人是否会来。”
段岭点点头,那应当是耶律宗真会派人协助他,为他做证。
“多谢先生。”段岭说。
“成败在此举。”费宏德朝段岭行礼,段岭忙也朝他回礼。
“未来五年里是不大可能开战。”费宏德说,“于牧相看来,此乃多事之秋;于在下看来,这场持续多年血雨腥风,却总该告段落。”
“倒是想让它告段落。”牧旷达叹道,“人力有时而穷,就怕力有不逮。”
“都快结束。”费宏德答道,“乱局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却俱有迹可循。南方经济、民生正在缓慢复苏,辽、陈两国也相对进入个稳定时间段。现在陈国需要,正是时间。”
牧旷达沉吟不语,缓缓点头,先前段岭朝他回报情况是:费宏德已约略猜到情况,毕竟上次邺城调兵,李衍秋亲至动静实在太大,对于聪明人来说,是瞒不过。
但牧旷达为免落人口舌,仍未朝费宏德明言,在牧旷达心中,段岭这小子前去救驾,定是费宏德出主意,让他赌把,说不定听到李衍秋死讯后,费宏德又指点自己徒弟,依旧回来投奔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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