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未别钗环,衣着素净,边走边道:“出这大乱子,担心陛下出事,实在不放心,就赶来看看。”
先是看见中箭身死大皇子,皇后皱皱眉,没说什,等看清龙袍上血迹,她脸色变,疾步走近御座:“怎伤得这重?”接着厉声吩咐高让,“你快去将太医带来为陛下诊治,陛下这里有守着,出不岔子。”
门外叛军应该已经被控制住,翻不起大风浪,高让暂时还不敢让外面人知道大皇子身死、咸宁帝重伤——毕竟宫中还有个二皇子,若让二皇子知道这个消息,保不准会生出什事端来。
而皇后与陛下年少夫妻,感情甚笃,虽然这几年淡不少,但皇后没有子嗣,身荣华尽系陛下,也是这宫里最不想陛下死人。
这些想法都只在念间,到这里,高让心里有计较,但他仍谨慎地看眼咸宁帝,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他才躬身道:“奴婢这就去,陛下这里还望娘娘看顾。”又将药瓶递过去,“若伤口处药粉失效,就要劳娘娘替陛下上药。”
大皇子中箭身死,高和见势不对,从窗户翻出逃走,高让顾不上阻拦,只因咸宁帝口气泄下来,再站不住,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伤口很深,血早已将龙袍洇失大片,很是刺目。
“去把药拿来。”
听到这句吩咐,高让才想起什,立刻跌撞着从咸宁帝床下拿出个木盒,取出褐色瓷瓶,将止血药粉洒在咸宁帝伤口上。不过刺进去短刀他不敢妄动,生怕出事。
眼看着血溢得没那快,又喂咸宁帝吃两颗提气吊命药丸,高让才险险松下紧绷弦。
无论是藏起来禁军和弓箭手,还是这些药,都是咸宁帝在杨敬尧被定罪后陆续备下。
“你放心。”皇后又吩咐,“外面很乱,高公公将弓箭手带上,让他保护你和太医。记住,切以陛下身体为先,先将太医请来,其它任何事都容后再议。”
高让知晓轻重缓急,应下来,立刻带着人从暗门出紫宸殿。
殿中再无旁人,咸宁帝呼吸发沉,他见皇后盯着他伤处出神,缓滞地伸过手去,搭在皇后手背上,喘息道:“朕没想到,此时来到朕榻前,会是皇后。”
皇后隔片刻,才回握住咸宁帝手,柔声道:“臣妾是陛下妻子,当然应该守在陛下身旁。”
暗淡灯影下,皇后眉眼如画,发如鸦羽,容貌与年轻时没有什差别,咸宁帝看着看着,像是被勾起回忆,忽地笑道:“朕还记得
如今朝局确实如大皇子所说,半数朝臣都归拢于大皇子麾下。若咸宁帝主动动手,那在杀父弑兄之后,还会添上“弑子”罪名。那般情势,非咸宁帝所期望。
因此,在大皇子步步紧逼时,咸宁帝选择“守”——逼宫谋逆,大皇子身死,就是罪有应得,写上史书,后世也挑不出错。
只是没想到,高和竟然会被大皇子拉拢,胆敢刺君。
这时,高让耳边传来声轻响——紫宸殿暗门被打开。
紫宸殿自修建之初,就留有扇暗门,以作危急关头逃生之用,宫中只有少数人知晓。此时听见暗门处传来动静,高让心里生出不少猜测,等他定睛看,又骤然松口气:“皇后娘娘,您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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