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小孩怀里那个更小
小小孩全身都在抽搐，他只能把手掌用力塞进小小孩嘴里，藉由这个动作徒劳地防止他哭喊出声：“妈妈……
妈妈……”
他妈妈毫无生气躺在地上，眼珠凝固大睁，与衣柜缝隙中小孩对视。跳跃火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看上去好像活
过来，甚至连冰凉嘴都
点点张开，慢慢地个字个字地问：“你为什
来不及救们？”
小孩恐惧地喘息着。
“你为什不能拼命跑快点，再跑快点，来叫醒们？”
小孩紧紧闭上眼睛。他双手护着怀里那个更脆弱城里娃娃，没法捂住耳朵，只能用力发着抖把头埋进膝盖
你们不能救他,你们根本救不他——！
但他喊不出来,冥冥中所有悲泣都被锁在那小小身体里。他只能竭尽全力迈着小短腿跟着人群往前跑，跑着跑着看见担架上那男人竭力抬起身，浑浊视线穿过人群与他对视，然后慢慢开阖嘴巴，大股紫黑色血源源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
小孩站住,颤抖瞳孔里映出那男人每个口型，他在问：
“——你不是要为报仇吗？”
铁锈味风穿过树林，空地上烧着口大锅，热气腾腾后是每个村民绝望嚎哭脸。小孩站在树下，已经不记得自己吐过多少轮，他咬牙忍着五脏六腑刀绞般剧痛，拼命伸手想够到树杈上那团被鲜血浸透迷彩服，想把它够下来抱进自己怀里，想把它展开穿在自己身上。
“……救命呀……”
“……救命呀！”
“救救们呀——”
天空被强光照亮,下秒。
轰——隆——！
——他曾经那想得到它，这辈子所有痛不欲生忍耐和颠沛流离沉浮，都是为得到那件破破烂烂、钱不值衣服。
但他真够不到，不管如何竭尽全力踮起脚，枯瘦指尖总差那分毫。
风中细细哭声此起彼伏，被卷上阴灰天穹，冤魂在这片土地上久久盘旋不去。他听见呜咽声穿过远处泼泼洒洒罂粟田，穿过那口大锅上沸腾浑浊热汽，穿过挑着迷彩服沾满鲜血嶙峋树杈；他听见那声音遍遍悲哀而又无可奈何，问：“你不是要为报仇吗？”
你忘记吗？
大火噼啪烧起木梁，照亮血泊中两道动不动人影。呵斥、叫骂、纷乱脚步从屋外传来，束束车灯在黑夜里乱晃，随即被隐没在爆燃火光之后。
树木被摧折,土坡被荡平,无声爆炸冲向四面八方。身穿迷彩服尸块残肢与破碎骨骼伴随着血雨，噼里啪啦落在村庄外小树林里，仿佛下场倾盆,bao雨。
个小孩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仰头望着黑烟滚滚天空，几滴液体从天而降溅到他脸上，缓缓流下铁锈粘稠血痕。
硝烟渐渐散去,被鲜血渗透田野变得更加深黑,开满摇曳罂粟花。小孩茫然收回目光，他看见不远处村民们抬着担架在山路上艰难地走,每个人都衣衫褴褛，张张熟悉脸上带着麻木和恐惧,担架上是个血迹斑斑穿迷彩服伤员，气息奄奄视线无意中瞥来,落在小孩黑白分明眼底。
就像闪电划过脑海，小孩意识到接下来发生什事，突然被极度惊恐淹没——
快把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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