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来早已轻描淡写,但对个严重脱水又濒临死亡小男孩来说,那迎来希望喜悦和转瞬落空绝望,以及独自等待几个
——个十岁孩子在濒临绝境时,脑子里竟然是这样想法。
严峫从小就糙,没细心留意过所谓贫富落差或阶级门槛。但在这刻,二十多年前来自山沟里个孤儿自惭形秽和小心翼翼,却呼啸着穿越时光,重重砸在他心头上。
“申晓奇跟步薇发誓说等出去后定报答她,这个细节跟当年是样,因为黑桃K也这说过。可能他原话比申晓奇还重,什发誓这辈子永远是兄弟之类……跟电视剧台词似,不过二十多年来也记不清。”
江停苦笑下,错开对视,望着粼粼河水。
但那瞬间严峫却心有灵犀般感受到江停在想什——他没有记不清,相反他直记得很清楚。
他手背上打下。
“当时黑桃K怎跟你介绍他自己?”严峫问。
“八九十岁小孩子,用得着什介绍,后来连他编出来假名字都记不清……应该是叫凯凯或柯柯之类。反正当时也没想很多,有个新朋友,每天都傻乎乎兴高采烈地偷溜出去玩,偶尔福利院吃不饱饭,饿肚子时候他还带些零食点心之类请吃。”江停局促地抬手挡住自己脸,“别看。”
严峫却温柔而强硬地拿开他手,直视着那张苍白面容:“所以在遇到绑架时,你才会尽心尽力去保护自己小伙伴?”
江停埋下头,片刻后点点。
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他才更不愿意提。
“后来你们还是得救?”严峫温声问道,“那所谓矿泉水是……”
“什水,根本没有那瓶水。”江停讥诮地摇摇头,“黑桃K所谓背叛是隐喻另外件事——们被困好几天之后,脱水高烧受伤,几乎已经到极限,黑桃K他们家伙计才终于追踪到山谷里。那个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楚,只隐约感到有人在头顶上叫‘抓住绳子’,下意识伸出手,但黑桃K动作更快,突然从后面推把,抢先抓住那根救援绳,就看着他被拽上去。”
“他们把你抛下?!”
“这倒没有。”江停顿顿,说:“但确实是又过好半天,连太阳都下山……才有人把拉上去。”
“黑桃K不是那种白手起家毒枭,相反他家庭出身集中钱、背景和犯罪这三大要素。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他被送到乡下就是因为家族卷进几个大毒枭互相倾轧,其实是来躲灾,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逃过被绑架命运,还捎带上。”
“……整个绑架过程跟步薇和申晓奇是样?”严峫低声问。
江停头埋在胸前,从严峫略高角度,只能看见满头还在滴水黑发,以及小片白皙脸颊,微微反射出远方路灯光。
“是,”半晌江停艰涩地道。
“当时们被困在山谷里,他还发着高烧,只能到处去找水,自己渴得快咳血都不敢喝……其实也没想很多,就觉得如果死,应该也没什人会在意吧。但他肯定是个有父母有亲戚有人爱小少爷,跟神仙似,如果真只有个人能活话,还是他活下来比较值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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