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低头笑笑,右手张开,把莹润光滑飞蝗石洒在地上。
“两年前,你踪迹在党项。”
萧朔:“年前你在大理。”
玄铁卫死死盯住云琅,刀刃抵着他颈间皮肉,血色隐约沁出来。
“王爷……心细如发。”
“世人都知道。”
萧朔站在门前,凝注他良久,缓声开口:“云小侯爷身手绝伦,暗器功夫得。”
云琅有点不好意思,抱拳客气:“世人谬赞……”
“佑和二十八年。”
萧朔看着他:“潼关守将报,云麾将军擅离军营,抗旨闯关。”
如今看来,倒也变得不多。
萧朔天赋异禀,不知道吃什长大,十来岁时就比他高出半个头,眼下看只怕也没差出多少。
单论相貌,变化也并不大。
轮廓更锋利,气息更薄凉,无波无澜视线落在他身上,茫茫片冻雪苔原。
云琅在冻雪苔原里站会儿,往后挪挪,有点想把那个刚放下暖炉摸回来。
佑和二十七年。
端王平反,萧朔袭爵,皇后惊痛忧思过度离世。
京城漫天飞雪、滴水成冰,六皇子奉皇命彻查端王冤案。
萧朔封闭府门,不迎拜访不受贺礼。他在王府外站三天,拎缰上马,掉头回北疆。
都是那年事。
云琅手松。
栗子掉在地上,滚两滚,落进暗影里。
这不是他第回看见袭爵后萧朔。
当年端王殁后,萧小王爷被接回京,先帝亲自给行冠礼。禁军围拱、文德殿前百官朝贺,声势传遍整个京城。
云琅趴在钟楼顶上,远远看见眼。
云琅将开锁铁钎也放开,落在桌上:“京城传说琰王体弱多病、封府避世,如今见,就叫人放心得多。”
“京城也传说。”
云琅张下嘴,抬头,放下手。
萧朔语气平,神色也淡漠,冷意却依然潜在暗影里,丝丝缕缕透出来。
他并没斥退持刀挟持云琅玄铁卫,缓步走过去。
“二十九年,江南西路报,飞骑尉查获叛逆踪迹,无所获。”
萧朔翻页密函:“次年,江宁府报。三百精兵围堵数日,轻车都尉被暗器击落马下,功亏篑。”
手动,玄铁卫长刀霍然出鞘,厉声:“不准动!”
云琅收回手。
玄铁卫身手得,不容他喘息,刀风凌厉,烛影跟着晃。
薄薄血刃泛着寒意,已经抵在颈间。
云琅举起双手,苦笑:“还带着镣。”
第二年,端王案沉冤昭雪,镇远侯府朝倾覆。云琅从京城脱身,潜回朔北,经潼关路逃进茫茫秦岭。
那之后五年,云琅再没回过京城。
……
云琅揉揉手腕,放下暖炉,捞住腕间坠着镣铐锁链,撑起身。
知道萧朔就是那个京城谈及色变“阎王爷”,云琅忧心路,生怕小皇孙这些年出落得青面獠牙、眼似铜铃。
皇族加冠不按年纪,出阁方能开府主事,萧朔那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
旦夕惨变,端王府案后,小王爷第次现于人前。立在片升平歌舞奉承恭贺里,被层叠繁复华贵礼服压着,漠然由着礼官指引。
眉宇间已透出分明冷郁。
云琅回神,把暖炉往怀里揣揣。
他抱着暖炉,在怀里焐会儿,重新坐直,目光落在萧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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