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簿奉命请来城西医官退休太医,好说歹说把人拽来,眼看见坐在房顶云琅,急团团转:“快下来!刚下过雪,摔着怎得……”
云琅回神,静两息,笑笑:“庞主簿。”
云琅遥遥拱手,语气客气疏离。老主簿手拽着太医,站在檐下仰着头,不自觉愣愣。
王爷吩咐不少东西,都要临时采买购置。
老主簿刚看着人扎好竹笼,还没来得及挂在门上。好容易请来太医进府门,听说是要医治云小侯爷,又死活不肯再走步。
他就躺在铡刀底下,恰好萧朔又不在。
千钧发,灵机动。
云琅实在没想到,这个孩子对琰王府而言,竟已重要到这个地步。
云琅咳几声,看着严阵以待玄铁卫,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他虽说不是个轻信流言蜚语人,可要是萧朔真如传言般……有些暗疾,不是很行。
意料之中,重兵围守。
云琅有心理准备,不急不慌,沉稳绕到背阴侧,往窗外望望。
……
意料之中。
云琅深吸口气,咬着牙环顾圈。借墙角桌椅发力纵身,扒着房梁,推开天窗。
刀疤昨晚截下那块侍卫司令牌,还好好揣在怀里,流苏位置同昨晚样。
没被动过。
云琅放心,松口气。
令牌没动,说明他只是被人抬到这间屋子,没被扒衣服。
没被扒衣服,说明他还没被验明正身。
琰王府,独门小院。
云琅醒来时,已经好好躺在榻上。
琰王府人看起来对子嗣颇看重,说上房就是上房,收拾得干净整洁。王府当初盖得精巧,直接将墙壁中间砌成空心,添炭口放在外墙廊檐底下,烟从墙里走,半点也熏不着。
云琅忍半个月火盆干草,难得寻回几分旧日舒适懒倦,展开手脚摊在榻上。
雪彻底停,阴云散净,日色正好。
老主簿手拉着人手拖着竹笼,怔然良久,才忽然记起这已不是七八年前、云小侯爷在府里
偏偏又信这个,心中有期待。
要是萧朔把他们家传宗接代重任,真放在他肩上。
要是萧朔真想要个儿子……
“……小侯爷,怎又跑到房顶上去!”
云琅还在进退维谷,听见下面喊声,怔下,往下探身看看。
……
新雪明净,日色清亮。
风被晒半日,携着细细雪雾,吹面不寒。
云琅抹干净唇角血痕,坐在琰王府房顶上,看着下面重重围守水泄不通玄铁卫,俯首沉思。
当初在刑场上,事急从权。
没被验明正身……
儿子就还能再怀几天。
云琅决心好好利用这几天,往身上仔细又摸摸。确认裤子也还在,撑身下床,蹬上鞋。
身上彻底暖和过来,蛰痛就跟着并复苏。
云琅撑着桌沿,低咳几声,按按胸口,蹑手蹑脚走到窗前。
云琅躺在明暗日影里,懒洋洋眯会儿眼睛,长舒口气,轻轻咳两声。
昨夜端王忌日,云琅时不察,有些失态,趴在地上跟端王他老人家聊半宿天。
唠得太晚,雪停香尽,云琅也头栽在地上睡死过去。
后来又出些什事、怎到这间屋子,就已律全然不清楚。
云琅仰面躺着,回想阵,往怀里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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