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慢慢道:“朕知道你苦楚。”
他说起这些时,语气依然极平淡,像是事不关己:“又问,此事不查,行不行。”
老主簿喉咙发紧:“您——”
“又跪回去磕头。”萧朔道,“那几个大臣,便也轮番来劝。”
“后来,太傅也被请来。”
萧朔立在窗前,阖眸敛下眼底血色。
滔天冤情。
眼看就要草草结案,少年萧朔进宫跪求重新查案,在白玉阶下跪日夜,下接下,叩不知多少次首。
求来先帝、参知政事、开封尹、大理寺卿。
也求来平乱有功云麾将军云琅。
萧朔垂眸:“去求先帝,重查端王冤案。”
老主簿自是知道这件事,点点头:“当年第次查案,大理寺糊弄,草草拉个侍卫司指挥使来顶罪,说他偷虎符意图不轨……”
内有宿卫宫变,外有亲王冤死。大理寺卿奉旨查案,查来查去,竟只查出来个小小指挥使。
整个京城都知道定然不对,却无人敢多说半句。
结案卷宗送来,萧朔在宗庙跪整整夜,谁也劝不动。
众人四处奔走,忙得心力交瘁,很多事都已顾不上。终于熬到勉强安定下来,已过个把月。
先王与王妃并殁,举丧入殓项跟着项。府上无人主事,萧朔按礼暂袭王爵,只身主持丧礼。
府上整理登府悼亡名录,才发觉这月余时间,云琅竟次都没来过。
那时尚且没人知道栽赃害人是镇远侯府,王府同云琅向来亲厚,有不少人因为这个,度颇有微词。无例外,都被小王爷狠狠驳斥。
禁军风波未平,京中流言纷纷。不少人暗中揣测诋毁云琅,到萧朔面前,也尽数毫不留情轰出去。
“父亲旧部,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归德将军,殿前司都指挥使。”
偌大文德殿,满是人,空空荡荡。
少年萧朔身素白,跪在阶下,下下沉默着叩首出声。
“云公子。”老主簿低声,“云公子他……”
“磕得昏沉,不知叩多少次。殿里人见劝不动,纷纷告退,又只剩下原本几个人。
自去岁云琅随军征战,两人还是第次相见。
个身着御赐披风,侍立在先帝身后,个素衣孝服跪在阶下,额间片淋漓血痕。
“是云小侯爷把虎符给他们,用来推那个都指挥使顶罪?”
老主簿有些不敢信,皱紧眉:“怎会?小侯爷明明——”
“先帝走下阶来,扶起身,对说。”
次日早,萧小王爷身素白斩衰孝服,只身递牌子入宫。
“要向先帝证明那人不过是个替罪傀儡,只要查证虎符不就是?”
老主簿那时候在宫外,不清楚具体情形:“当时镇压禁军,虎符明明就在云小侯爷手里,他——”
萧朔道:“大理寺在那个顶罪指挥使身上,搜出虎符。”
老主簿怔住。
世人都以为,萧朔是自那场家变起恨透云琅。就连云琅自己,只怕也多少这觉得。
“那时候……您进宫。”
老主簿实在忍不住,悄声问:“究竟出什事?为何便同云公子立下那等惨烈血誓……”
萧朔漠然站阵,伸手关窗户。
风雪被并严严实实掩在屋外,烛火跳,重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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