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怔坐半晌,眼底渐透出些心灰意冷,向后退步:“等无话可说。”
“只是他……终归并非主犯,纵然卷入其中,也是身不由己。”
工部尚书低声道:“王爷若泄够愤,还请念丝故人之情,抬抬手。免得来日知道些别事,徒生后悔……”
萧朔像是全然不曾听见,替自己添盏茶,轻吹几下浮沫。
工部尚书看他半晌,终归忍不住拂袖,起身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殿
“这些年朝中纷乱,情形难测。您韬晦避朝,实是无奈之举。”
工部尚书小心试探:“前几日,王爷入宫已得圣上眷顾,正是乘此机会更进步、以求圣心时候,又何出此泄气之语呢?”
“圣上眷顾。”萧朔念遍这几个字,神色平静,“大人教,如何该更进步?”
工部尚书愣愣:“这——”
“见血海深仇故人,将人囚在府中泄愤,打得半死。”
萧朔抬眸,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
这些年琰王在外多有酷戾名声,工部尚书被他扫眼,脸色又白几分。
“大人是佑和二十五年进士,负责殿试便是先王。后来琼林宴上,受世家子弟挑衅,也是先王出手解围。大人入工部后,曾与父王多有来往,府中尚留有昔日拜帖。”
萧朔缓缓道:“昨日将人送来,今日大人便碰巧生病,不辞辛劳来医馆,竟……无半句有用话可说。”
萧朔随手推开窗子,透透风:“莫非是觉得本王这些年自寻死路,实在不堪托付?”
静室内,工部尚书额头冒着汗,正磕磕绊绊应对着琰王问话。
“今日前来,当真只是看病。”
工部尚书恭谨道:“梁太医说有人要见下官,到此处,才知道竟是琰王殿下……”
萧朔靠在案前,合上随手翻阅书,搁在旁。
工部尚书下意识噤声,瞄眼琰王神色,讪讪低头。
萧朔慢慢道:“再听从皇上开解,知道他原本也不想下手。只是为名为利、为保前程,被逼无奈才忘恩负义……”
萧朔好奇:“这样便能得圣心?”
工部尚书失声道:“王爷!”
萧朔不以为然,偏下头望着他。
“王爷……如此之想,无可厚非。”
“王爷说得什话!”工部尚书忙起身,“您金尊玉贵,福寿绵长,如何便自寻——”
工部尚书不敢说,看看萧朔脸色,小心翼翼道:“您近些年……虽然有几次,举止稍有出格,可并非您本心所愿,等是知道。”
“只是……有些事。”
工部尚书干咽下,错开视线:“您知道,却还不如不知道好。”
萧朔眼中显出些讽意,轻笑声。
这些天来,自从云小侯爷下狱消息在京城传开,已有不少人在暗里悬心盯着琰王府。听闻云琅被送到医馆,当夜便有人按不住,还是熬宿,才将他推过来看看情形。
工部尚书壮着胆子来,却不曾想竟在医馆遇见萧朔,颗心悬在半空,半句多余话也不敢多说。
“尚书有什话,直说就是。”
萧朔已在屋内坐刻,听着工部尚书东拉西扯打太极,在云琅那里攒耐心已近耗尽:“不必遮掩避讳。”
工部尚书低着头,擦擦汗:“下官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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