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准并不反驳,静刻,又道:“那时先帝问将军,是不是不要命。”
云琅自觉那时候太过犯浑,不很听得下去,掩面犯愁:“别说。”
卫准不再牵动他心神,收住话头,缓缓喝净那盏茶。
云琅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
那时候……萧朔来得其实不巧。
“云将军。”卫准低声道,“心悦琰王?”
云琅手里拿着个刚剥好栗子仁,忘放下,搁在嘴里自己慢慢吃。
他静刻,回过神,失笑:“大人怎忽然问这个?”
“此事始末,将军说不很重要。”
卫准端着那盏茶,抿口,搁在旁:“时隔多年,将军大抵也忘,这话本不是下官问。”
云琅终归还是压不下火气:“就这不堪造就?!”
在学宫读书时候,云琅虽然三日罚抄、五天禁闭,可大都是因为揪疼太傅胡子,薅秃少傅毛笔。但凡用心学东西,便没有学不会。
云琅想不通自己差在哪儿,越想越来气:“怎挑人?!怎就不开窍……”
“试霜堂考较是帖经、墨义和诗赋,都是科举要考。只考强记博诵,至于其中内涵义理,却说学之无用,不准深究。”
卫准忙道:“将军所学,只怕不精于此。”
如何都要承祖荫,于他人实在不公,理当避讳。”
卫准稍停顿,又道:“故而但凡嫡系子弟,没有个入仕。”
云琅笑笑:“避讳……也不知避讳是什。”
卫准今日已破例说太多,不再置评:“云将军想问,下官大致能猜得出。但下官所知,确已尽数相告。”
“其他事,杨阁老大抵也不会告诉大人。”云琅大略猜得到,“卫大人这个脾气,在杨氏门下,只怕也不算是多受青睐。”
他那道旧伤刚不知第几次堪堪封口,结血痂,被结结实实绑在榻上。
云少将军躺在榻上犯
云琅空攥着拳,坐半晌,轻按下胸口,将未剥完栗子搁在旁。
“那时琰王尚未袭爵,以世子之身,在宫外跪求,原本无权面见先帝。”
卫准低声道:“是云将军替他出头,只身闯宫——”
“就住在宫里,从后头冲出来罢,什闯宫。”
云琅失笑:“也不是替他出头,是自己想要个说法。”
卫准看他半晌,终归忍不住:“云将军这些年,为何竟凶险至此?当初先帝明明已给将军免死金牌、豁罪明诏——”
“诏书叫拿出去换别。”
云琅摆下手:“免死金牌倒还留着,他日卫大人若真见,若尚可自保,还请帮忙说句话。”
卫准看着他,慢慢蹙紧眉,静坐半晌,伸手拿过那盏茶。
云琅看着窗外宫城,手上仍不紧不慢剥着栗子,面前桌案上已整整齐齐列排。
卫准苦笑:“何止不受青睐……故而由下官说,云将军选下官来做人质,选得其实并不好。”
“不妨事。”云琅攥攥手腕,并不着急,“汴京向外,京西南路、淮南西路,知道他几个试霜堂地方,大不带人赶去抄几家解解气。”
卫准微愕:“将军如何会知道——”
他下意识问句,忽然回过神,看着云琅,神色微微变变。
“三家试霜堂,都把抬着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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