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倏而转身,牢牢盯着窗外,神色骤沉。
“承平楼下暗道。”萧朔道,“臣启禀后,陛下令何人处置?”
皇上脸色沉得慑人,几步走到窗前。
承平楼下用来行刺暗道,当初萧朔发觉后便禀给朝中知晓。又曾几次提起,说宫中只怕不止这处隐患,尚需细加排查。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不能叫外人插手。按理而言,本该就交由萧朔来做。
皇上顿下,神色不变,缓声道:“朕用人不疑,既用你,便是信你能替朕剿除逆党。”
这些天来,宫中与襄王势力彼此渗透摸索,禁军早已做好迎击准备。若非今日之变,本该十拿九稳。
皇上亲眼见过侍卫司刀枪林立、威风凛凛,对其战力向颇放心:“朕将侍卫司给你,也不是叫你拼命,按部就班迎敌罢。军强悍,叛逆未必便有战之力。”
萧朔垂眸,敛眼底讽刺:“是。”
皇上心思定大半,点点头,又道:“外围禁军已有安排调配,朕已审阅过,十分妥当。想来足可拒敌——”
“京城情势与北疆不同,云琅已多年没带过兵,未必能胜,不便执掌兵事。”
皇上压压念头:“宣琰王……来文德殿罢。”
枢密使急道:“陛下——”
皇上冷淡扫他眼:“你想亲自领兵?”
枢密使打个寒颤,紧闭上嘴,头重重磕在地上。
实在难测!若叫他们掌兵,来日只怕祸福难料……”
“若不叫他们掌兵,大人可调得出半个能战将领!”
参知政事厉声:“堂堂枢密院,替圣上执掌兵事,只知议和、岁贡、割地,勾心斗角,自毁长城!”
枢密使抖得站不住,脸色惨白:“成何体统,这般在陛下面前咆哮,你——”
“够!”皇上沉声呵斥,“你二人要吵到什时候,逆党发兵打进来!”
偏偏皇后与太师府再三力保,抢下这个差事,叫皇长子萧泓、皇次子萧汜来办,只说定然处置妥当。
蔡补之对他说这两个皇子才智平庸,皇上听时,还对这个曾与云琅交从甚厚太傅
话音未尽,又声震耳轰鸣。
方才那声在城中,离得尚远,此时这响震得地皮像是都跟着颤颤,竟仿佛近在咫尺。
有人心惊胆战,再坐不住,起身道:“怎回事?!什声音……”
有实在沉不住气,几步过去,推开窗子。
窗外夜沉如水,仍静得仿佛片风平浪静,夜风流动,却飘来隐约炙烤火药气息。
领命传旨金吾卫磕个头,绕过殿中纷乱群臣,匆匆跑着出文德殿门-
刻后,琰王披挂入殿,奉侍卫司铜牌令。
“非常之时,朕信不过旁人。”
皇上穿过群臣,亲手将萧朔扶起:“禁军各处皆已调配妥当,只缺人居中调动,你可有把握?”
“臣不知兵。”萧朔道,“拼命而已。”
参知政事面沉似水,言不发跪在地上。
皇上用力按按眉心,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
高继勋死得突然,萧朔接掌侍卫司,原本也是此时唯条出路。
只是按照原本预计,赦云琅以安抚萧朔,明早再勉励番,调动妥当从容安排,日时间恰好足够。
襄王党偏偏在今夜点亮鳌山,势成骑虎,待兵戈起,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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