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无后顾之忧,任谁也再拦不住。
萧朔端过那碗醪糟圆子,拨拨,又道:“况且――”
况且……方才若非开封尹提及,他几乎已忘件事。
云琅如今已经有官职,上元节宫中宴饮,如无意外情形,必然要去。
宫中这几日紧锣密鼓隐私密谋,为多半正是这个。
《伤寒论》太阳病上篇,甘草甘平,有安内攘外之能。
安内攘外,安内攘外。
走到这步,外敌已到最疲弱涣散时候。拿下最后座朔州城,边疆尽定,再无外患。
萧朔看着那碗甘草醪糟圆子,忽然想清云琅这几日为何这般配合,叫养伤就养伤,让安睡便安睡,恨不得几天便将身上伤势尽数养好。
老主簿听得愣怔:“小侯爷……这就要去北疆吗?”
老主簿眼看着两位小主人硬闯出条生路,身心畅快,脸上笑容也多不少,将热腾腾圆子端过去:“王爷,醪糟煮。小侯爷尝说不甜,给加甘草,暖暖身子……”
萧朔听见甘草,眼底光芒聚,接过来,搁在旁。
老主簿微怔:“王爷?”
“分出队玄铁卫,今夜守大相国寺,暗中护住开封尹。”
萧朔道:“景参军回来?”
尽通,已别无所求,今夜清闲,不必去拜天公玉皇。”
卫准双膝隐痛,看着萧朔欲言又止。
萧朔借开封尹理过心绪,气顺不少。他此时心情难得好些,按云琅吩咐,多与朝臣同僚说几句:“大人连日辛劳,如今诸事已定,该缓口气。”
卫准终于听见句像样话,当即起身:“多谢王爷关怀,下官――”
“榻前纵然无人相伴,寂寥空荡,却也该好生歇息。”
若能借宫中宴饮设下圈套,无论套住他和云琅哪个,都能借此掣肘另外人,设法扳回如今局面。
“您是说……若是小侯爷去打仗,便不必去宴饮,自然也落不进圈套?”
老主簿多少听懂些,
“眼下时机最好。”
萧朔道:“西夏折戟,草原内乱,若能在开春之前收回朔州城,再无外敌环伺之忧。”
虽说走到这步,阴差阳错,多是借势打力才搅开这滩浑水。可琰王府毕竟赌赢这局,重掌禁军,已不再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眼下朝野国中,局势皆定,各方势力时都掀不起风浪,阴谋宵小蛰伏匿迹。
云琅屈心抑志,陪他步步为营谋朝,等得就是今日。
“回来。”老主簿才接景谏,忙点头道,“路上奔波,赶三天三夜,昨夜到府上庄子。”
“歇好来见。”
萧朔点点头,拿过这些天堆积文书:“同景王府下帖,今夜去拜访。”
景谏是年前领命去北疆。戎狄那时频频异动,朝中又有纳岁币割地打算,云琅放心不下,同他商议,以沙中逐金法子引戎狄内乱,到此时正见成效。
经此战,西夏国主殒命在汴梁,铁鹞骑兵覆灭,元气大伤。草原部族本就混战,如今内乱已成,分割愈剧。
萧朔:“枕冷衾寒,孤枕好眠。”
卫准:“……”
……
老主簿端着碗圆子进来,眼睁睁看着开封尹足下生风头也不回匆匆走,茫然回头,往屋外张望半天。
这般行色匆匆,说不定是急着去见心底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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