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拿过府内藏上好伤药,倒出些许,细细敷在云琅掌心伤处:“要诱敌,你会同意。”
云琅叫他拢着右手,肩背微微绷,低头喝口茶。
“太傅教,若要不同你吵架,便不可口是心非,要将心里想如实与你说。”
萧朔等他抬头,望进云琅眼底,轻声道:“如实与你说,此时胸中狂喜,半分不亚于将你从刑场抢回府中那天。”
“喜什。”
“……”
云琅眼睁睁看着琰王朝令夕改至此,心情时有些复杂:“这大事,连将军和老主簿知道吗?”
萧朔不容他打岔,握云琅背在背后那只手,拢着轻缓展开。
云琅掌心片潮湿冰凉,叫夜风沁得几乎青白,能看见生攥出隐约血痕。
萧朔拿过连胜送回来袖箭,仔细擦拭干净,交回到云琅手中。
可往心上割刀子,若他还能挡挡,便终归不想再叫萧朔受。
“小王爷如今实在长本事。”
云琅抿着茶水,将念头尽数抛开,上下打量萧朔:“连以身诱敌险也敢冒,看来身手当真今非昔比……”
“要训便训,不必装傻。”
萧朔伸出手,拢他微凉颈后:“你从来府上那日起,便处心积虑借故试身手,今日有惊无险,你该比旁人更清楚。”
也已混在禁军里,弥缺补漏机动行事,闻言应声,不再在宫中耽搁,飞快出去买酒。
常纪仍半懂不懂,看着琰王府人喜气洋洋出宫买酒,终归想不透,失笑摇摇头,也领着金吾卫去打扫收场-
殿内,云琅接过琰王殿下亲自倒碧螺春,抿口,像模像样皱眉:“烫。”
萧朔看他眼,将茶接过来,细细吹吹。
桌倾椅倒、片狼藉,四周尽是灌耳吵杂喧闹。
云琅扯扯嘴角:“高兴明知道你盘算,竟还手下留情,给那射雕手留两成余力,眼看你涉险?”
今日这射雕手
方才闪避射雕手发出长箭时,他觉察出箭势并非眼见那般凶险,便猜出云琅已经到。
襄王留下黄道使,比他们预料更凶狠、更豁得出去,竟在此时便冒险下杀手。
云少将军心思远比旁人缜密,察觉到端倪,或早或晚,定会赶来宫中。
萧朔诱射雕手出箭时,还瞬想过,千万不可叫云琅在此时出手。
“不曾想到。”
云琅叫他戳穿,不自觉顿,恼羞成怒:“谁说处心积虑?明明――”
萧朔垂眸,视线在云琅虚攥右手上栖几息,伸手去握。
云琅察觉,飞快将手背在背后:“哪来规矩,几时听教训还给摸手?”
“少将军最烦规矩,琰王府今后便不讲。”
萧朔道:“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萧小王爷认认真真吹着袅袅茶烟,眸色静沉,像是叫月色拂过洗透。
云琅细看他神色,心底彻底放下来,向后舒舒服服靠,伸出左手接茶。
今夜萧朔入宫,是讨哪笔债,云琅心中自然比旁人更清楚。
他们这位皇上最擅诛心,这些年来,更以此拿捏敌搬弄朝臣。萧朔心志哪怕稍有不坚,便会被牵扯过往,种下心障。
两人走是条荆棘路,艰难险阻自然是难免。云琅知道萧朔心性,也从不曾担忧过萧小王爷有天会因为怕路上艰难困险,便畏葸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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