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搁下手中茶盏,视线透过竹帘,同内室里坐在榻上云琅对对,彼此竟都有些哑然。
……
云琅走这条近路,寻常人不清楚,清楚人又叫他们拦截,被泥石流举冲垮,尽数留在洛水河谷。
原本只想比大军提早到些,事先应对城中暗潮,替后续战事扫清障碍也就够。
却不想到得太早,竟还先处心积虑太师府庞家步。
胡先生静听着他说,神色重新缓缓归于平静,闭闭眼。
“事已至此,何必再论输赢胜负。”
胡先生接过茶水,笑笑,眼底渗出些苦涩黯然:“庞家蛰伏隐忍这些年,后人里竟还藏着这般天纵之才,放出来就是两个…
…”
萧朔微奇:“你当二人是庞家?”
“不是什要命毒……若侥幸擦破皮,能叫人昏沉几个时辰罢。”
胡先生走到桌旁,束手坐下:“算不如人,愿赌服输。”
“你并非算不如人。”
萧朔道:“今日若非白岭出事,你也不会急着赶来见们。”
车队入云州城,便已叫几双眼睛无孔不入地盯上,其中路正是由这不归楼来。
结结实实挨上把钢刀。
茶博士扫见那鞘中泄出雪亮刀光,只觉颈后嗖嗖发冷。他彻底没胆子,向门外退出几步,裹着吓出得身冷汗,逃下楼-
客房内,胡先生看着不知何时关紧门,眉头彻底蹙紧。
“恩威并施,攻心为上。”
萧朔回到桌前:“不归先生好治军手段。”
景谏立在旁,也觉啼笑皆非,细想下忽然明白过来:“白岭也以为们是庞家?”
“此事与白岭无关。”
胡先生拧紧眉:“要打要杀任凭
“难道不是?”
胡先生抬起头,视线骤然冷下来:“京中近来风云骤变,云将军平叛有功豁罪,与琰王并领兵来收朔方……太师府庞家与枢密院勾结,往军中硬塞参军不成,七日前已派本家子弟日夜赶赴云州城。”
“如今云州代太守庞辖,是庞家旁支,尸位素餐,废物而已。”
胡先生沉声道:“待主家人来他便会交权,到时云州城乱,矛头所指定然是朔方军。”
他说这些话时,虽仍是寻常布衣装束,却已透出隐隐冷沉杀意。
云琅说得不错,此时这边境三城内,在明在暗天差地别。
胡先生原本隐在暗中,却先被门口守军提及,后受白岭牵连不得不出面,已彻底走到他们视野之中。
“你要救白岭,又不能使手段,引起们怀疑。”
萧朔道:“于是以退为进,索性将事情尽数挑明,代其受过。来是管教此子,叫他长些记性,二来也希冀于等受此坦荡之举感怀,抬手放人。”
萧朔倒盏茶,推过去:“若非有此变故,你各自隐在暗中,交手几次,胜负未必分明。”
胡先生始终平静表情凝固片刻,垂在袖中手动下。
萧朔转身去倒茶,才碰到茶壶,袍袖忽然翻转,已将三枚朝头颈射过来飞蝗石尽数敛落。
涂毒飞蝗石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几滚,滚在胡先生微缩瞳孔里。
萧朔取布巾,隔开手,将飞蝗石逐颗捡起来:“教你这飞蝗石人,没有用毒习惯。”
胡先生并不回答他话,怔怔盯那飞蝗石半晌,阖眼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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